第四十九章 唯此而已

“修为荒废了二十载，体内灵脉关闭了二十载，每天就沉迷在酒色之中，不知不觉，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废老头了吧。”
山腰处，白老提刀缓慢地走着，在他背后，每隔百步就躺着一具兽尸。
那些兽尸或被斩首，或被拦腰截断，又或是身上带着一个斗大拳印，浑身上下都是血污。
而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兽尸都有些异于寻常的体征，或是独角，或是鳞甲，又或者是长出三尾，生有两头。
甩了甩刀上的鲜血，白老头一抬，看向前方。
只见那里一阵浓烟翻滚，干旱的山地之中的树木接连横断，又有磨盘大的山石也被击飞，插在白老两旁。
在其中，又有鳞片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不断响起，发出巨大的沙沙声，伴随着的，还有舌头吞吐的声音不断传来。
“倒是没想到，这地方还藏着条结了妖丹的小蛇。”
无比自然的声音响起，那老人运起手掌一扇，眼前浓烟并尽数散尽，出现在其面前的，是一足有水桶粗细，七八丈长的巨蛇。
那巨蛇口中似有冰雾气，一出现，阴冷的瞳孔就一转，死死盯着下方那瘦弱的老者。
头一偏，其无任何客气的意思，张开血盘大口，就咬了下去。
血腥味四散，更有一股寒霜之息飘荡，在这足够吞噬虎豹的巨口面前，一切都会显得渺小。
可那白老却是淡定无比，甚至连刀都没懂，只是蔑视般抬起了空着的左手。
而就是在白老抬手的那一刻，原本气势无匹的巨蛇却立刻一顿，就要忙命一般往后逃去。
只是可惜，为时已晚。
哞！
巨大吼声响起，白老身后忽有一魔牛身影在背后形成，其将两角抵在白老手上，并猛得向前一顶。
脚下的地面猛得一震，那逃跑的巨蛇动作一滞，就见一条干枯的手臂贯穿其庞大的身躯。
“如你一般的小家伙，还没资格在老头子面前放肆！”
漠然的声音回响，又有莽牛般的怒吼声传出，那巨蛇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在头部处被分裂成两半。
没有去管手臂上挂着的血肉，白老只是凝望着月光照射下，那寂静的山顶。
而此刻在那山顶之中，也有一道温和的目光投落下来。
那目光的主人，是穿着一件儒衫的男子，他盘坐在山顶之上的一个凉亭上，在他膝上，还放着一卷杂书。
好似觉得客人来了，自己还在看书不太合适，于是他便把书收到石桌上，又站起，往石桌上两个杯子上倒了茶水。
带着笑意回头，他举起其中一个茶杯，就往那走上来的老人敬道：“多年不见，您风采依旧啊。”
“斩你应该还是够的。”冰冷的眼睛盯着那张人脸，白老又轻蔑地说道：“还以为你个食人的蠢货能化作人形呢，原来只是剥了张人皮挂在身上。”
“就你这样的还能成为山神，只能说这王朝命不久矣，连自身气数都在外散了！”
“唉，扛过当年灵气最低潮并存活至今的人妖太少太少，我们一见面何必再分个生死。”
“从前我确实妖性太大，也曾犯下罪行，但如今不也在护佑一方山河，成为了这横山之中的一位神灵吗。”
温和地说了一句，那儒衫男子上前，“你看那下方的百姓，他们又何曾在意我的过往，只要我如今还为他们约束野兽，护佑他们丰收，他们又何必在乎曾经我做过什么，你也……”
话音还没落下，忽有巨响，约丈长的刀芒直接瞬势而起，往那儒衫男子中斩下。
眼角升起不易察觉的戾气，他也只是抬起右手，那刀芒就被其握在手里，然后一把捏碎。
“你应该也和下方的人说过了吧？那些百姓都不在意，你来追究个什么劲！”面容扭曲，那儒衫男子伸手一探，无匹的劲力直接轰出，境是把隔绝在二人中的空气撕开，狠狠地击在了白老的胸口。
如断线风筝一样往后飞去，刚才气势无双的白老，此刻竟也不是一合之敌。
强自站定，他也不管那流淌而出的鲜血和已经有些凹陷下去的胸口，反而是看着那儒衫男子，身上有剧烈的波动开始响起。
“你弄错了一件事，像我这样的老头子，怎么可能在意那一村子人，我求的，不过只是报二十年前的私仇罢了！”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倒以为你白亭是何等英雄气魄，没料到独自一人杀上我这山峰，不是为了那劳什子天下苍生，也不是为了杀我争功，竟只为了一个女人？”
话音刚落，那儒衫头狠狠一拧，其上的画皮脱落在地，显现出来的，是一颗巨大的虎头，那虎头放在那下方的人驱中，看着极不协调。
而在这颗虎头现形的那一刻，周围忽有白雾笼罩，却又见虚幻的诵读声起，包绕着那人驱。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吗？”面目同样扭曲了一下，白老身上的波动也更加剧烈，只听到一声剧烈的轰鸣，一根脉络在他体内悄然清晰。
而这只是开始，在那的一根灵脉之后，随着他往前冲去，愈发巨大的响声自那苍老的身躯中传来，又有更多灵脉出现。
刀光更加猛烈，那儒衫男子也无法再保持这模样，又见其探出两只虎爪，便再度与那刀光杀到了一起。
巨响不断传出，二者争斗不断加剧，那虎妖终于显出原型，原是一头足有丈高的巨大白虎。
同时，白老身上的波动终于定格，九条灵脉清晰地排列在他体内，强大的波动似乎在宣称着他修为的高深。
轰隆隆！
只是一人一妖对碰的气浪，后方那一凉亭也承受不住，只在片刻之间便被震得粉碎。
又是尾巴一甩，那虎妖忽然往后跃起，避开随后而来的凶厉道光，它黄色的瞳孔一转，却是开始有无数的黄光开始往它身上汇聚，一尊人身虎头的虚影开始在其背后浮现。
开始至今未曾试过的神灵权柄，它要在此刻动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