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暗市花魁

苏二的效率还是极高，片刻间便已经说服了雪羽凡。其实倒不是用了什么说服，而是她直接告诉雪羽凡她准备和天五十二去暗市看花魁，雪羽凡哪里会让她一个人去？
所以，酉时三刻，酆都的最后一抹余晖落下的时候，三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夜晚的酆都一如往常一样人声鼎沸，好似从师兄入了酆都以后，事情就开始不断地找上门，苏二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静静的走在街上，静静地看着当初那个一眼就把她吸引在此的瑰丽酆都。
酆都的夜晚总是瑰丽如画，星火如海，白日的酆都虽有人声，但那寥寥几个热闹的地方，还是会让人觉得整个酆都城都在沉睡，只有到了夜间，酆都才真正展现她的美，仿佛沉睡了一日，到夜间才真正苏醒。
看着街上往往来来的行人，苏二心里突然宁静又充实，她在梧桐碧和上清境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生来平凡，但她又是天生神族，她的血脉她改变不了，但她的天赋又决定她注定不可能如凤卿那般耀眼，所以第一次来酆都，她就感觉自己属于这里。
不像她觉得她自己配不上的梧桐碧，也不像时时提心吊胆会被嘲笑的上清境，在这里，她是庸庸碌碌的灵衣小裁缝，但是她却觉得无比满足。
满目烟火，满城温柔。
苏二走的不快，雪羽凡和天五十二也走得不快，似乎婴孩尸群案之后难得的宁静，几人都默契的没有打破。
终于三人还是行到析木街，熟悉的操作之后，几人再次进入暗市，而这一次进入暗市，苏二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其实上一次与黑清同来时她就发现，但是上一次与黑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她根本没有时间仔细观察，而这一次仔细观察之后，苏二发现，暗市的每一条主街都对应着酆都的十二条主街，连名字也是颠倒的，也就是说，这水下的酆都暗市就像水上酆都的倒影一般，在水下完全重建了一座水中酆都！
这一次因为要去的是勾栏街，所以天五十二一早带着苏二他们坐上他早就打听好的去勾栏院的小渔船。
之前他们所坐的小渔船，老艄公用的是木浆，这一次的小渔船老艄公用的是灵槐枝船桨，就是这船桨在水中每每滑动都会留下萤火一般碧绿的水痕。
而这些小船本身也是灵槐所造，所以可以沉到这暗市水下的更深处。
随着灵槐小渔船沉到更深处，苏二一点点看清了暗市的全貌，果然就是一个倒映在水中的酆都。
酆都是以九塔为最尊，这暗市自然也是最下端最为神秘。
比照着酆都的九塔，暗市之中由灵槐根缠绕而长成了三座倒生树根塔。
三人乘着小船来到倒生树根塔的塔尖处也是暗市的最底部，一道纵目小门出现在几人面前，摇船的老艄公把几人放在纵目小门前的台阶之上以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上一次他们坐船花了几个金珠子，这一次花了整整一碗，苏二也狠狠剜了一眼天五十二！
天五十二赔了一个笑，用金珠子变出一个小金锤子，轻轻敲了敲门，纵目门如人睁眼一般从一侧开门，三人走入小门，苏二立刻瞪大双眼。
她那碗金珠子没白花！
这塔中全部避水，巨大的树根塔中中空，塔壁之上有无数个由灵槐根缠绕的水滴状小笼挂在其上，这些笼子，其中都有薄纱笼罩，树根的缝隙间泄露出各色灯光，远远望去就像树根包裹着一个个晶莹的水滴，而这些晶莹的水滴之中又有轻歌曼舞传出。
随着轻歌曼舞传出，塔壁之上又有由光幻化成的花次第开放，美轮美奂，仿若梦境。
由于树根塔倒生，挂在塔壁上的笼子也是由下至上也是由小渐大，最上层的笼子则是完全悬于塔中间，占去半个倒生塔塔底，大约十丈见方。
天五十二望着悬于塔顶最高处的水滴笼子激动地开口：“那就是天字一号了！”
苏二则指着由下至上的水滴笼子，“那这些呢？”
“这就是勾栏街。”
苏二愣了半瞬，好吧！她之前可能对街有什么误解，还是她格局小了，原来这也可以叫做街！
“土豪，土豪！”天五十二热切地把苏二拉到一个两尺见方不知其中装着什么的小池旁边。
苏二看着小池目露不解：“什么？”
“投金珠子，往里投金珠子。”
苏二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投金珠子的意思。
天五十二只好开口解释，“这看花魁当然是要花钱的，这勾栏街是暗市最高水平的风月之地，钱自然也是……您就往里投金珠子就知道了。”
苏二拿出一颗金珠子往小池子里投了下去，半瞬之后，小池子里竟然长出一朵金色的莲叶，薄如蝉翼，脉络仿若金丝。
天五十二有些着急，“一直投，一个怎么够，投一颗才会长一片莲叶，我们要踩着莲叶上去啊！”
苏二望着头顶的花魁笼子突然有点不想看了，这最少要五百个金珠子吧！
见苏二神色天五十二立刻悟了出来，赶紧开口：“土豪土豪，您想到都到这里了，要是不上去我们坐船的那碗金珠子不是也白拿了？再说这花魁，看过的都说不虚此行。”
苏二咬咬牙，好吧，她有一座金山，她不怕！
死后又掏出一把金珠子朝小池中投去，果然小池片刻间又生出了几骗金莲叶，这些金莲叶正好连成台阶，看着台阶，苏二继续往里投，差不多一炷香的世间终于往里投了五百金珠子，看着盘旋而上一直接到花魁笼子的金莲叶，天五十二的眼睛里也开始闪闪发光，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金子啊，随后越发崇拜讨好地望着苏二，“土豪，我们做一辈子好朋友吧！”
苏二白他一眼，率先走上金莲台阶。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花魁的水滴笼子，十丈见方之地还是颇为宽阔，笼中正中处有一高台，着高台不知由何物所制，只是远远望去这整个高台都闪着盈盈的微光，人踩在其上就仿佛行在一汪碧波闪闪的清泉之上，虽无水声，但流光似水。
此时那高台上只有一个斜眼歪嘴满脸麻子的女子笑盈盈立在其上。
苏二看着那歪嘴斜眼的女子吞了吞口水，满目疑惑望向天五十二。
天五十二看见这女子也吓了一跳。用眼神告诉苏二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女子也刚好看见几人，拿着扇子掩唇一笑，指着一处空置的位置告诉几人，“几位来得正是时候，我家姑娘一会儿便到。”
苏二对着高台上的女子拱拱手，就准备按照她所指的位置坐下。结果雪羽凡却一动不动盯着那波光粼粼的高台，苏二心头一紧，随着雪羽凡目光再次仔细看去，发现那高台竟是无数的鲛人目拼在一起搭建而成的。
苏二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样一个看起来精巧美丽的高台，又要有多少鲛人失去双目，甚至失去性命呢？
苏二立刻伸出一只手挡在师兄的双眼前，另一只手把雪羽凡往外拉，“师兄不看了，我们走！”
雪羽凡却拉开苏二的手，眼底明明有掩不住的忧伤却还是对苏二温柔一笑，“你们看，我去下面等你们。你为了这女版的青鸾神君而来，还花了这么多金珠子，今日不看便是亏了。放心，我等你。”
苏二看了看满眼期许的天五十二，最终还是点点头，留下来看一眼也好，不然她回去确实不知道要挂念人还是挂念钱。
“好，我看一眼就下去寻师兄！”
雪羽凡微微一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