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人群中的脚印

雄大一夜无眠，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安稳入睡。
本来苏恒还想告辞，等到第二天早上再来找他，结果雄大连忙挽留了他，说着什么“我一个人好怕”之类的话语，强行让苏恒呆在房间里面，陪自己熬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苏恒就招呼着他整理好衣物，并且在走廊边缘的盥洗池里洗干净脸后，前往了雄大一直工作的海鲜市场。
海鲜市场距离出租屋不算太远，即使是骑共享单车，也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经过行人繁多的十字路口，苏恒很清楚便看见海鲜市场外面的许多商店已经紧闭卷帘门，门口贴着一张“暂停营业”的公告，皱巴巴的。
“最近海鲜市场里面的生意比较惨淡，也是从商店员工感到身体不舒服开始的，”雄大抱着自己的双臂，明明阳光明媚，却依旧觉得浑身冰凉，好似昨晚的手掌印所带来的负面作用还没有完全消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就开始有‘商品不新鲜’的传闻，导致客流量都减少了。”
苏恒对商品新不新鲜这种事情并不关心，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到对雄大施加手掌印的那个家伙。他又不是质量检测员，哪儿会干这种事情。
刚走进压抑的海鲜市场中，还算喧闹的叫卖声在呈深井圆柱形的市场建筑里面徘徊着，苏恒抬起头，却只能看见些许日光斜着从外面照射进来。
这个海鲜市场给苏恒的感觉只有一个。
像是在一口深不见底的井里面，压抑、难以呼吸。
“这是什么反人类建筑。”苏恒嘀咕了一句，跟着雄大走到他一直工作的商铺门口。
这家商铺店面比较小，一大股海鲜的腥臭味从里面飘散出来，苏恒鼻子动了动，只能从这些气味之中隐约捕捉到一点点不一样的味道。
“小大，你来了啊？”商铺的老板看见雄大穿着胶鞋走了进来，又看见身后的苏恒，询问道，“你好，要买些什么吗？”
苏恒摆了摆手，“没什么，我只是看看而已，不用管我。”
他观察着四周，寻找着一个比较合适的观察地点，按照雄大的说法，这种灵异事件发生的次数并不少，对方很可能经常出没在这里。
而且雄大还专门提及过，这地方晚上闹鬼，还有一位老保安被吓进了医院，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嗯，看来今天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苏恒从衣兜里摸出来一把塑料袋，如果是常人从他身边经过，很难从那一大股海鲜的腥臭味中嗅到那股宛若腐烂尸体的尸臭味。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苏恒才敢直接把塑料袋掏出来。
在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是他今天用来打发牙祭的冻干，今早的早饭他就这冰箱里的肉块和一杯老干妈下了肚，补充了二十二点的饱腹值，已经可以给自己换上五天的寿命了。
不过他现在还不急，反正暂时没有遇到特别需要使用千手鬼能力的地方，自己还有寿命可以耗下去。
苏恒还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每当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自己视野中所显示的剩余寿命就会减少一天，看起来具体数值是每天凌晨刷新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苏恒，只剩下三天的寿命了。
“厉鬼这东西还真是要命啊，”苏恒嘬着手里长条形的冻干，在一间已经关门歇业的商铺前找了张脏兮兮的塑料椅子坐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不过味道还不错，就是口感差了些。”
他也没想对冻干这种东西抱有口感上的期待，能满足自己的异食癖就足够了。
异食癖发作起来，那感觉真的像是浑身上下都有蚂蚁在爬！
坐在商铺前，苏恒目光放在手机上，但是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周围的人群。他保持着呼吸的频率，辨析着空气中的味道，只要有让自己感到香甜的气味，他肯定能在一瞬间做出反应。
白天里，千手鬼似乎受到了压制，没有在影子表面浮现出来。
“日光对厉鬼也有一定的压制作用吗？”苏恒注意到这件事，小声嘀咕着，“这件事有必要记下来啊。”
【饱腹值+1】
坐在路边嚼着冻干，苏恒从出院开始就已经熟悉了这种宛若无业游民一般的生活，根本不会在意周围人看待自己的目光。
苏恒也很清楚，他和周围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拥有异食癖，而且自己还驾驭着厉鬼。
在自己驾驭千手鬼之前，他面对厉鬼也是毫无反抗的力量，只能任其鱼肉。而这些普通人，一旦遇到厉鬼，下场可能只会和昨晚超市里面的营业员一样。
痛苦地死去。
他抬起头，再度观察起这结构奇怪的建筑。整个海鲜市场粗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圆润的圆柱体，足足有三四层的高度。
脚下并不平整的瓷砖地面流淌着大量的污水，里面混杂着烟灰、鱼血、鱼鳞、海鲜的长毛以及各种壳类。
一旁蓝色塑料筐里面气泡沸腾，各种各样的鱼类在水中毫无生气地游动着，被困在面积不到一米的区域内。
道路拥挤，几乎被圆的、方的塑料筐占据，给人留下的走路空间很小。
不时能够看见一只小龙虾从盆里逃出生天，却很快被人一脚踩死，壳肉融合在一起。
“真可惜啊，”苏恒嘀咕着，“好久没吃过小龙虾了，不过我估计也尝不出什么味道。
“要不下次干脆用料理小龙虾的方法来料理一下我家里的肉试试？”
想到这里，苏恒当即起身，准备走到一旁的杂货铺里面买一袋底料。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苏恒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步一滞，影子里的千手鬼牵制住了自己的行动。
鼻尖中忽然窜入一股香甜的味道，苏恒扭过头，看向被人群踩踏的地面。
满是污水泥渍的地面上，有一串区别于所有人的光脚脚印。
一串极为显眼、却即将消散的血脚印。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