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我难道就不是受害者吗？1

这样的真相，钱枫是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而钱川的平静，让钱奶奶心里更不好受。
这样的真相让谁听了都觉得荒唐。
就是钱奶奶自己，现在回想着这一切，也只是觉得荒唐。
自己怎么就能因为觉得对女儿的亏欠，就硬生生地亏欠了在自己眼前的亲生儿子几十年呢！
钱爷爷更是沉默着，头也抬不起来，孩子们怨恨的的话，他也是个帮凶。
但自嘲的想想，这种事儿放在谁身上，都不会毫无怨气吧。
可钱爷爷还记得，当时老伴儿的精神状态太差了。
路上遇到的那个人说能治，在老伴儿眼里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
钱爷爷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老伴儿抱着孩子时那绝望的样子，和孩子一样毫无生机，孩子是因为病，老伴儿也是因为病。
而那个人说能救时，钱奶奶的喜悦和最后交换的时候的绝望不舍。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钱爷爷低头不语，也证实了钱奶奶的话都是真的。
钱奶奶说完，也不敢看钱川的表情，和钱爷爷一样，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但是连祈求孩子原谅的勇气都没有。
这太荒唐了。
钱川想不通，但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如果也出了事，也生了病，根本治不好的病，自己又会如何呢？
想都不敢想，钱川的呼吸慢慢凝滞住了，他下意识觉得他肯定不会像自己眼前这对糊涂父母一般，怎么能这么荒唐的，只是为了想要让心底里的绝处逢生更有希望一点，就…
就真的能这么不公平地对待两个孩子呢？
可…如果是他呢？
钱川不自觉地代入，但是根本就没法带入，首先想到自己的三个孩子，无论是哪个孩子生病，他都没办法割舍，连假设孩子们生病他都排斥至极。
这题看似有解，但是又似乎步步都圈套，而且全都是危机险境。
钱川沉默了，不为别的，他只是好像理解了。
父母真的亏待他什么了吗？也没有。
只是在嘘寒问暖上，只是在日常关心里，只是在多年习惯中，母亲也渐渐被最开始的承诺同化了，让她习惯了，下意识地就护着钱枫，因为在心底里，钱枫就像是女儿生命的保障。
对钱枫好，就像是在对自己的女儿好…
钱川竟然体会到了自己母亲的痛，但是心里说不难受，又怎么可能？
可真的很难受吗？钱川又在心底暗暗摇头，难受的劲儿早就过去了，小时候就没想过争什么，现在知道了这有些荒唐的真相之后，钱川更不会再想着争什么。
“你们什么意思？”一旁被这个真相打的措手不及的钱枫，完全没有料到，原来...自己才不是亲生的？！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父母真的就因为一句话，一个再也没有见到的孩子，因为顾及着她的生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否活着，就这么地麻木的遵从着当时可笑又荒唐的承诺。
那有算是哪门子承诺？
钱枫内心像是装了一团火，猛烈地燃烧着，而父母对着大哥的忏悔，就像是冷冽冬风一般，裹挟着风霜，让钱枫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冰冻住了，可是心中的熊熊烈火却又是昂扬不灭，灼烧着心口，让钱枫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烦躁。
“我难道就不是受害者吗？为什么大哥才是那个需要被忏悔的人，我呢？我真的有被你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吗？你们照顾我关心我的时候，到底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还是只是透过我去关心你们可怜的女儿！”
“啪！”
钱爷爷看着自己颤抖着的手，还有老伴儿惨白惨白的脸色，呼吸微微发颤。
“老伴儿，老伴儿！”钱爷爷在钱奶奶跌落的下一秒，使劲儿护着钱奶奶，才防止了钱奶奶从凳子上直接摔倒在地上。
钱川反应也快，上前一使劲儿就将钱爷爷差点扶不住的钱奶奶安稳地放在了椅子上，让钱奶奶靠在椅子上，大口的呼吸着。
而被一巴掌止住了咆哮的钱枫，眼眦凝成了血色，眼睛里盛满了不可置信，身体保持着刚刚咆哮着状态，僵直的站在那，写满了不知所措。
钱奶奶现在呼吸不上来的样子，还有惨白的脸色，也吓到了钱枫，这样一巴掌也让钱枫冷静下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和着回来的时候，满脸的青紫，现在的钱枫，已经不是狼狈了，更像一个茫然无措的孩子...
“你怎么能这样想？钱枫啊钱枫，我只以为你是赌瘾大，人还不错，可是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妈，这个家里，你妈怎么对你，怎么对你大哥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钱爷爷第一次一次性对着他们说这么多的话，而且声音里也满满都是怒气。
钱枫是当时那个人硬塞过来的孩子，要不是当时的那个承诺，他就是捡来的孩子，也就只有老伴儿，因为心里的安慰，才会几十年如一日，真的把钱枫当做自己的孩子。
钱爷爷想着，这孩子哪怕是知道真相了，应该也会念着恩情，哪怕不感恩，应该也不会有怨恨吧，但事实很现实，这孩子还是怨了...
“我清楚啊，我当然清楚。”钱枫语气也平静下来了，声音低低的，就近坐在了凳子上，低着头继续道：“关心我？哈哈哈哈哈哈，关心我？”
钱枫说着，竟然笑出了声，“关心我？关心我每次晚上在我和大哥睡着之后，却从来没给我盖过被子，从来都是坐在大哥的床头，关心我为什么却从来没狠狠地教训过我，但是大哥一旦有恶习的趋势时，却从来都是认真纠正打骂！”
“关心我为什么却从来没认真地抱过我，你的关心真的是给我的吗？啊妈？”
钱枫说到这里连自嘲的表情都没了，一句一个哽咽，说完这句话，眼泪也不知不觉糊了一整脸。
都说妈最疼自己，但是真的如此吗？
钱枫也在深夜的时候，问过自己很多很多遍，但每一次的答案都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