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暗流

之后的几天里，江南庇护所高层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和上次深海之主出现时不同，当时庇护所里失心者的数量在短短几个小时间便暴涨到了数千人，可这次增长的速度却格外缓慢。
即便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失心者的数量也只是从当时的一人，上涨到了二百多人。
可越是这样，庇护所高层反倒越是不安，因为现在的迹象正好就与当初撒冷庇护所被毁灭之前如出一辙……
“该死的！”庇护所最高长官李菲一拳重重砸在桌上，“老子倒宁愿那家伙能来得快些，也不要这样磨人性子。”
这倒不是他在说胡话，天父级灾兽的出现就是对庇护所防御能力的一次大考，这和一名学生面对人生重要考试时的感受大致是一样的。
在大部分时候，他们最难熬的并非不是考试之时，也不是成绩出来的那一刻，而是在等待出成绩之前的那漫长岁月。
“是啊，现在江南越来越混乱了，超级灾兽即将打过来的消息越传越广，再加上律教所的人成天敲门抓人，更是弄得人心惶惶。”城防军长官沈浩的想法与李菲如出一辙。
“要是在那么弄下去，恐怕还不等那家伙来，咱们内部就得先闹翻了天。”
“你这是在怪我们律教所咯？”说话的是一名老头，名字似乎是叫王垣，职位居然是律教所的副所长，算得上是魏来见过的律教所最高级的长官了。
对于这个组织，魏来一直十分感兴趣，可对王垣这个人，他却并不感冒。
“你也不看看，就因为我们都被抽去抓失心者，均衡教会的那帮家伙闹得更厉害了，你们城防军也不见管管。”王垣的声音很低，却极具穿刺力。
“最气人的是，每次我们律教所去抓人，他们总能先一步得到消息提前逃走。”
“我怀疑咱们基金会高层里一定有他们的眼线，没准现在就坐在这会议室里！”那老头说着看了看魏来，又将眼睛转回去盯着大大咧咧的沈浩。
“治理均衡教会本就是你们律教所的事，你们也从来没和我们城防军通过气，就算要出细作也是出在你们律教所里。”沈浩看他那样子直接怼了回去。
“这么想的话，要这会议室里真要有均衡教会的细作，怕也就你王副所长的嫌疑最大吧。”
“你！臭小子，老子这两年抓过的狂热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见过像老子这样的细作么？”王垣听到这话气急败坏，一把拍在桌上。
沈浩寸步不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高级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的。鬼知道均衡教会那帮人会不会是你们律教所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而养起来的。”
“臭小子，你可别胡说！老子……”王垣边说着，边已经运转起灵气，眼看就要和沈浩大打出手。
“够了！你们都给老子安静点，不然就给我滚出会议室。”李菲这时候才拿出军人的气势，一下喝住两人。
“眼下咱们最重要的事，就是准备好对付即将到来的天父级灾兽。”
“要是咱们过不了这关，全TM得完蛋去见阎王爷。”
“均衡教会……”魏来小声地默念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新鲜的名词。
在她身旁的雪千寻发现了他的疑惑，凑到他耳边给他解释。
大概意思是说，这是一个活跃在江南庇护所民间的神秘教会。
在他们的观念里，正是因为人类过去的种种行为破坏了大自然，惹恼了天上的神明，他们才会派出灾兽来消灭人类，重建秩序。
那些人甚至相信，灾兽都是天神派来的使者，人类不应该反抗它们，而要自愿“献身”，让自己的肉体和灵魂都得到净化。
唯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在大灾难之后转生到美好的“新世界”里去。
这教会的信徒呈现出两极分化的趋势，尤其是以那些快要不能动的老人和十七八岁的孩子为主。
正因为他们的存在，江南庇护所里才会出现越来越多被蒙蔽的“狂热者”。
听她讲完，魏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雪小姐，你还记得上次和咱们一起出去的那些少年少女么？他们会不会就和你说的这个教会有关。”
“也许吧。”雪千寻被问到这个眼皮便眨个不停，“只有律教所的人，才知道他们究竟犯了什么事情。”
“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这你应该知道的吧？”魏来继续追问。
上次他们刚回庇护所就被送到了这里，再加上失心者出现，那些犯人的事全被魏来忘去了脑后，直到现在被雪千寻一点，他才终于想起。
“他们……他们啊，我也不太清楚。一般来说他们就是被带着去城外走一圈，然后就会被接回律教所。”
“既然他们不怕灾兽，就让他们出去见见真家伙，唤醒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恐惧。这招也挺好的，虽然……不太人道。”
“这样啊。”魏来尽管心里还有几分狐疑，却也大致相信了雪千寻的话，没在这事上过多计较。
待这场会议结束，魏来和雪千寻、沈浩两人一起离开这座建筑，坐上沈浩的车。
按照雪千寻的说法，沈浩家在大灾变之前曾经是江南城里的首富，占据了江南大半的不动产。
在当初江南庇护所建立之初，他们家曾做出过巨大贡献，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有现在的地位。
吉普车在路上穿行，不时就能看到几个年轻人向他们投来羡慕而又忌惮的目光。
没过多久，他们又见到几名律教所的觉醒者，带着新发现的失心者路过。
见到魏来他们，这些觉醒者都恭敬地敬了个军礼。
虽然都是穿的基金会的黑色制服，可这些人上衣的领子明显要更高一些，右臂和右腿上还各有一条白痕，熟悉之后其实很容易分辨。
这样平静又压抑的日子又过了两天，在发现第一名失心者之后第七天，失心者的人数骤然暴涨，庇护所的防御随之提到了最高等级。
这次就连魏来都有所预感，那家伙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