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前倨而后恭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初次见面，不过几句交谈，就发出了做客的邀请。
这种事情张安世还是头一次见。
换做是寻常百姓，可能会警惕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对于张安世这种读了一辈子书，满腹都是书生意气的人来说，却是觉得非常有意思。
相识何必久知？
有的时候仅仅只是片刻的交流，就知道能不能成为朋友。
更何况，叶缘身那股子自然，随意的气质做不得假，有这种气质的人，怎么能是坏人呢？于是他笑吟吟的说道。
“那就叨扰了。”
小虎头和车夫都有些惊讶，张安世可不是喜欢交朋友的人啊。
他过去一直都很忙碌，最常见的就是伏在案牍书写奏章的样子，与友人饮酒谈天，亦或是出城踏青，这样的事情离他似乎很遥远。
大家都觉得，张安世性格孤僻。
何时见过他今日的这般模样？
见老者答应，叶缘笑着说道。
“我家在山，老人家年事已高，山怕是要费点功夫。”
张安世从马车走了下来，虽然须发皆白，但是腰杆子却挺得笔直。
“山路不难走，只要敢攀登……老夫虽然年迈，但还不是老朽。”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服输。
不过倒也不算是逞强，因为他的身子骨一直都不错，烂桃山不算高，而且山路被妖怪们修的平整极了，别说是人了，就是马车也能去。
“好一个山路不难走，只要敢攀登，老丈随口一言，却蕴含着道理啊。”
叶缘放慢了步伐，和张安世并肩往前走着。
后面车夫牵着马车，小虎头也探头探脑的钻出来，四下里瞧着。
“哈哈，这算的什么道理？小友客气了。”
张安世有一种相谈甚欢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叶缘轻松的心态很有感染力的缘故。
二人聊天的时候，那长期积压在心中的郁闷和忧愤，竟然化解了不少。
他们就像是老朋友一样，没有半点初识的尴尬。
你一言我一语，偏偏总能谈到一处去。
交流了片刻后，彼此心中都很满意。
“这个老人家一定去过许多地方，对外面的事情很了解，和他交谈，能让我收获到许多。”
“这个年轻人对外面的世情不是太了解，但思想却极为灵动，无论何事，都能给出自己的看法，他随口提的许多事情，都发人深省。”
二人相见恨晚，彼此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正在他们一边闲谈，一边登山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路人马擦肩而来。
不是他人，正是娄县令。
他视察山道两侧的农事归来，正好和叶缘打了个照面。
和他一起的，还有县衙里的师爷，书佐，衙役等人。
远远见了叶缘，都有些惊讶。
“见过叶先生。”
众人笑着行礼。
“叶先生这是去山下吃饭了？”
娄向高拱了拱手，目光在叶缘手里鼓鼓囊囊的油纸包掠过。
“正是，娄大人吃过了吗？”
叶缘也回了一礼，脸挂着笑容。
“吃过了……”
娄向高说道。
二人明明早就认识，并且接触也不算少，但偏偏就没有什么话好说。
简单的两句交谈，彼此都有些尴尬。
放在过去，娄向高肯定找个理由随意告辞了，但是经历了请城隍一事之后，他对于叶缘的质疑已经消散了。
百姓虽然愚昧，但空穴不来风，他们传言叶缘是个奇人，能与神仙一流交谈。
还真有一番道理啊！
于是，叶缘的在娄向高心中的地位，瞬间提升了许多，早就想与之拉近关系，奈何却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今日见了，若是就这么离去，有点可惜，于是他故意找话题，看了一眼叶缘身边的张安世，貌似随意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