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北上

说实话，狄青不是很理解。
为什么连世界都换了，句丽国依旧还是那个鸟样，自卑自傲，夜郎自大的性格好像是刻在他们DNA里面的。
如果一件事情做错了，即使把所有证据都摆在他们眼前，想让他们承认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有时候，这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把脑袋扎进土里，就认为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的倔强也挺可爱的。
不过句丽国奇葩操作，与现在的狄青还没什么关系。
费了一番口舌，给阿苗说清楚了航线，狄青回到驾驶台前，取消了自动驾驶开始手动操作。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航程，苗青号抵达了滴水湖出海口，把寄存在海警库房的枪支取了出来，又采购了足够的弹药后，两人驾船出了钱塘湾，进入国际航道后直接转舵向北。
一直在外海游荡的青鴞，第一时间感应到了主人的位置，顿时欢欣雀跃的游了回来，紧跟在苗青号后面。
它已经有四十多天没有见过主人了，尽管每天晚上主人都会抽出两小时把意志投到它身上，陪它一起狩猎，一起在外海巡游，但比起亲眼见到终究有些不同。
如果不是在苗青号前后同行的船只有点多，主人又严令不许在人类面前暴露行迹，它早就一个飞扑从水下窜出，扒到苗青号的船舷上去了。
渔船横渡楚江出海口，绕过东启半岛后，航道上同行的船只渐少。
狄青停了下船只，带着阿苗下了舰桥来到前甲板上，还没等他开口呼唤，水下的青鴞就再也按捺不住，摆动鳍足搅动洋流，庞大的身体带着轰鸣和水花冲出了水面，直接趴在了苗青号的船舷上。
只听见一连串的咯吱爆响，脆弱的船舷栏杆直接被它给压瘪了，搭在甲板上的两只前鳍足也没见用力，钢板上就留下了六道深深的沟痕。
就连40多米的船体，都在青鴞扒上来的一瞬间，直接侧倾了30度以上，狄青一度以为苗青号要侧翻了。
幸好青鴞发现了不对劲，后面两条鳍足和尾巴赶紧划水，控制洋流托起了身躯，减轻了苗青号不少压力。
一阵摇晃之后，苗青号稳了下来，总算没有出师未捷船先翻。
“呦呦~~~”
青鴞喉咙里发出一阵撒娇般的嘶鸣，巨大的嘴巴贴在狄青的手上，像小时候一样蹭来蹭去。
只是它现在的身体实在太大了，别说一张大嘴了，就是嘴里一根尖牙都比狄青的手臂长，撒起娇来怎么看怎么违和。
就像一个身高十米的巨人蜷缩在一个矮小的侏儒前面，努力缩紧身躯想要让侏儒触碰它的头顶，最好还能夸奖它一番。
不过这种违和，狄青倒是没有任何感觉，体型庞大面目狰狞的青鴞在他眼里，依然像最开始孵化的那一晚，他摸着青鴞的大头给它取名，一切没有任何不同。
不过一边旁观的阿苗就不这么想了，尽管对青鴞体型暴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一条身长十几米的青鳞巨兽，从水中跃起扑到船上时，她依然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青鴞那张长达四米以上，能吞下一辆小汽车的深渊大嘴，还有犬牙交错，层层叠叠的尖牙，轰雷一般的嘶鸣，以及四只比车轮还大，冰冷嗜血的青色竖瞳。
如果不是狄青就在她身边，她恐怕早就尖叫着，跑回舰桥里去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全身僵硬，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嗯？这几天牙齿不舒服？张嘴让我看看？”
狄青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青鴞身上，并没有察觉到阿苗的异样。
听到青鴞的抱怨后，他松开了阿苗的手，自言自语的爬进了青鴞的大嘴里，在尖牙之间翻来找去，很快从牙齿缝隙里抽出了一根长达一米的尖刺。
全程见证了这惊悚的一幕，阿苗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她想要高声尖叫，又怕吓到了狄青，要是他脚一滑，直接摔进了黑洞洞的喉咙里，那可就出大事了。
毫无所觉的狄青，一点也不体谅她的心情，还在尖牙上跳来跳去，时不时弯腰从牙齿缝隙中抽出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鱼刺，肋骨碎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海怪留在那里的。
短短几分钟的洁齿过程，对阿苗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狄青终于从那张恐怖的大嘴跳了出来。
只见阿苗一个冲刺，拉住狄青的手连拖带拽，把他拉到了一边，斥责的话还没出口，眼泪就先下来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哭哑了？
狄青实在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也不是想原因的时候，他伸手抱住了阿苗，小声安慰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难道被青鴞的体型吓到了了？别担心啊，我早就告诉过你，把青鴞看成是我就好了，它再大也不会伤害你的，好了好了，别哭了...”
狄青轻轻拍着阿苗的后背，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行为，渐渐回过味来。
也许在他看来，刚才的行为就像在替自己剔牙，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哪有什么危险可言，但落在阿苗的眼中，可能就是一件截然不同的事情了。
上一次阿苗哭的这么惨，还是十三岁的时候，他一人单挑贝山贝海，打的满头是血，昏迷过去的那一次。
看来以后，真的要注意一下这方面了。
久违的重逢被吓哭的阿苗打扰，自然进行不下去了，狄青挥了挥手，青鴞便乖巧的松开了苗青号，咕咚一声滑进了海里消失不见。
甲板上只留下了扭曲的船舷栏杆，和六条划痕，新买的苗青号就像一位破了相的美人，实在有些不太雅观。
抵达下一个港口，就叫人来修一下吧。
狄青想着，抱着阿苗转身走进了舰桥。
接下来自然是好一阵安慰，被吓坏的阿苗怨气极深，任凭狄青怎么安慰都不好使，直到他许诺以后绝对不会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才算放过了他。
虽然有些麻烦，但两个人相处，还是要注意一下彼此的情绪，不能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阿苗站在一个巨兽嘴里替它剔牙，狄青恐怕不会比阿苗好到哪里去，毕竟对阿苗来说，见面次数不多的青鴞其实比海怪并没有好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