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夜泊

由于准备时间比较仓促，晚上的聚餐7点才开始。
包括苗青号在内，八条渔船几十号人陆续聚在福鑫号上，互相喝酒吹牛，打牌聊天，气氛很是热闹。
平时散落在天南地北的渔船，能在这个远离夏国本土的小海湾中聚到一起，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阿苗被几个中年大妈拉到舱室一角，说着女人间的话题，船员们也有各自的小圈子，身为船主狄青自然被李哥，老张拉到了船主那一桌。
几杯二锅头下去，狄青和这些船主们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狄青本来以为会有询问来历之类的套话，没想到根本就没人提这个，这些船主对他来自那里一点也不感兴趣，谈的最多的还是尖刺雪蟹今年会不会登陆产卵，以及会在那个地方产卵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题。
金波号的老张认为会在下湾上面的螳螂臂半岛上。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尖刺雪蟹最近十次产卵地，有六次都选在了螳螂臂半岛外沿的银沙海滩上。
而鲁渔三号船主老赵的看法与他截然相反，他认为银沙海滩的产卵地早就被废弃了，如果这一次尖刺雪蟹登陆，一定会在黑湾下面的柳眉沙滩，理由是最近两次产卵地都选在了那里。
两人谁也说不服谁，最后在福鑫号老李和其他人的挑唆下，拿起一瓶二锅头单挑。
胜负结果嘛，一言难尽。
反正狄青年轻，身手敏捷闪得快，两人份的胃酸酒精喷泉，一点也没沾到，倒是罪魁祸首老李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又被同伙陷害，在两个人体喷泉交叉喷射下直接洗了个头。
聚会就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各个船主带着各自的船员，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接下来的日子，狄青和阿苗那里也没去，就待在黑湾中静候时机，等着零下50度的低温天气到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黑湾中停靠的渔船越来越多，逐渐向100艘靠近。
其中最多的就是近在咫尺的11区渔船，其次就是句丽国渔船，夏国和毛熊国的渔船来的最少，毛熊国多了4艘，而路途最远的夏国只多了两条。
不过船体大小却正好反了过来，夏国全是40米以上的全钢大船，毛熊的船也不小，而11区和句丽国差不多，既有三四十米的大船，也有六七八米的小舢板。
眼看竞争对手是越来越多，苦等的低温天气却迟迟不来，船团的气氛慢慢变得压抑，大家都没什么兴趣说话。
狄青倒是还好，毕竟家底还算丰厚，白跑一趟虽然很伤，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其他船主就不一样了。
这一来一回，燃料，物资，人工，船只维护等等，乱七八糟的费用加在一起，至少二百万的小钱钱白白丢海里了。
蹲尖刺雪蟹就是这样，大笔投入只是基本前提，最终能不能有收获，还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
就在所有人窝在船舱里苦等的时候，天时在不经意间降临。
元旦节前的第三天，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七日旁晚，气温陡然骤降，两个小时便突破了零下50度，整个黑湾寒雾升腾，情况多少有些反常，但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每艘渔船上都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大家都在忙碌着准备工具，期待着明天出海能够大发利市，忙碌到临近夜半时分，黑湾才慢慢安静下来。
※※※
午夜二点，万籁俱静。
进过几个小时的积累，黑湾中的寒雾越发浓重，渔船慢慢被翻滚的浓雾掩埋。
起初浓雾中还算平静，除了哗哗的潮水起落声之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
慢慢的，雾中多出了一种‘啪啪啪’的踩水声，就像有什么东西踩着涌动的波涛悄然接近，紧接着便是一阵‘咚咚咚’的钢壳敲击声响起。
正抱着阿苗沉睡的狄青，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悸惊醒，还没睁开眼睛，一副画面就接入脑海中。
那是来自青鴞的视线，此刻它正在海底向上仰望，只见一个个野狼大小的灰色影子，像水蝇一样在伏在水面上，借助波涛涌动的力量轻盈跳跃着，向停泊的渔船靠了过来。
其中有不少已经攀附在了船体上，正像蚂蚁一样向上攀爬。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狄青吃了一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尽管他从未见过这种怪物，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些家伙，随着浓雾半夜悄悄摸了上来，绝对不会是来送礼的。
他顾不上想太多，直接伸手推醒了阿苗，捂着她的嘴小声说道；“阿苗，别出声，有东西在海面上，你赶紧穿上衣服去三楼舰桥，打开喇叭通知其他人，我去一楼堵门，快点！”
狄青说完，不等阿苗回答，伸手拿起床边的衣服胡乱套上，下了楼梯就直奔一楼舱门。
首先就是反锁舱门，再在门后卡上几根螺纹钢条，然后把工具箱什么的，都搬了过来堵在舱门后面。
才刚刚弄好这一切，三楼舰桥传来的凄厉的警报声，瞬间传遍了整个黑湾，狄青抬起头，透过舷窗，只见浓雾中一个个朦胧的船灯陆续亮了起来。
他没时间多看，转身上了三楼舰桥。
阿苗正抱着狩猎步枪趴在钢板掩体后面，借助预留的瞭望口努力向外张望，听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来，两只眼睛闪闪发光的盯着狄青说道；“阿青，外面是海怪吗？我还是第一次遇上呢，一会我可以开枪吧？”
看着阿苗满脸期待的样子，狄青顿时哑然。
这小娘皮迫不及待的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狄青本以为她会惊慌失措，上来的时候连安慰的话都想好了，没想到这小娘皮脸上一点害怕的神情都没有，反而抱着狩猎步枪一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打点什么的样子。
没想到阿苗还有这么野性一面...
也是，能用一口钢牙让自己投降的女人，内心狂野一点也很正常。
“随便你，不过最好不要平射，等看清楚了再开枪，造成流弹误伤的话，就不太好了。”
狄青说完，走到阿苗身边随手拿起AK步枪调到单发模式，架在舷窗射击口上，屏住呼吸把一只刚刚爬到隔壁金波号甲板上的影子套进准星中。
“砰！”
三秒后，一声清脆的枪响传遍了整个黑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