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入住渤海王府邸

沉默，沉默，刘辩沉默地看着石越，心中好不动容。
哪怕明知石越是世家子弟出身，代表的是士族、世家，土地兼并的祸首之一，刘辩也没法对石越产生一丝反感。
尤其是：石越自荐，愿意主动地说服渤海郡的其他世家，争取让其他世家也交出佃农这一事……不论成败，单凭这份心意，就足以令刘辩尊敬非常！
莫名地，他好像稍微地理解了汉帝「州牧委任」的做法——
当今汉帝，刘辩名义上的父亲，再是如何荒唐昏庸，也是一国之君，又怎会不知「州牧委任」潜藏的危害？然而，若是各地州牧真如汉帝所说，皆是忠于汉室之辈，自然就不会陷入甚么诸侯纷争！
是故，「州牧委任」的危害可以忽略不计，反而会成为一条灵活的决策。
就如同刘辩现在面临的情况——
现在，刘辩明知要打压世家和豪强，才能解决土地兼并的难题，可当有一世家子弟也清醒了，还愿主动地帮他解决问题，省却一些不必要的冲突……他亦希望：
如果所有的世家和豪强都像石越一样，能自愿地归还土地、释放佃农们……那么，汉室的土地兼并，还会存在吗？！
至少几十年内，「土地兼并」不会再成为当前的主要矛盾了！
而他定下的这个任务完成了，他还会再打压甚么世家和豪强，再考虑甚么几十年后才会再现的「土地兼并」吗？！
低下头来，他默默地问自己。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很遗憾，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但是……
但是，他抬起头来，定定地注视石越，忍不住道：“先生打算何时拜访对方？先生可知，此举甚是危险，稍有不慎，先生的性命就难以保全了。”
石越道：“殿下放心，我即刻出发，自会记得带上护卫。此事倘若成功便罢，如若不成，殿下大可借机，铲除其余世家和豪强！自古想要变革成功，非流血牺牲不可！清长已经安顿好石氏家族，并无牵挂，若真不幸殒命，那也是命中定数。”
石越说得淡然，刘辩听得却心惊肉跳：喂喂喂，你不要太激进啊啊！与敌人同归于尽啥的，真的没有必要啊！！
似是看穿了他的担心，石越微微一笑，又道：“殿下勿忧！我石家与其余世家平日也有来往，若由我这石家主出面劝说，哪怕不成功，亦不会丢失性命。”
木然了一张脸，刘辩仍觉眼皮直跳，直觉不妙，遂道：“先生，先生，勿急，勿急！待我回府，我会派一支军队，专程地保护先生你，这样先生你就安全多了！再者要求其余世家交还地契和佃农之事，也不急在一时……”
其余世家真要一股脑儿地送出佃农，只怕南皮县的房屋要供不应求了……还不如再晚几天，如此待他安置好了石府所送的佃农们，再接收下一批，也能喘口气了。
否则人数一多，粮草又要面临压力了。
思及此处，他甚是头大，恨不能南皮县平民们所种的田地明天就迎来大丰收！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做人还是现实一点，老老实实地按部就班罢。
对了！明儿还得早起，可不能再熬夜了……
“——殿下，非是清长急躁，实是此事不能太迟，迟则生变。”他的耳边，冷不丁地听到石越的爆料，“之前倒是我小觑张燕将军了，没想到张燕将军并没直接地放走佃农们呢？这也就意味着，张燕将军会派人通知其余世家，指不定会反对殿下你的要求呢？”
“啊？！”眨了眨眼，他不自觉地张大嘴巴。
这种反应太蠢了。
他赶紧地合上了嘴。
吞了吞口水，他惊道：“真要这样，先生更要明天出发才行啊！”
不管怎么说，得给石越配一支护卫队，保证石越的安全。
不然，石越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那他岂不痛心死？！
人才难得！
更何况是石越这种极有见识，且支持他理念的人才！
必须，必须保护石越的人身安全才行啊！
不给石越辩驳的机会，他倏地起身，一把拉住石越，决定道：“先生，走！咱们回渤海王府邸！从今晚起，你就住那儿，反正你都分家了……”
说罢，他孩子气似的，想要拽走石越。
石越哭笑不得，任由刘辩拖拽。
刘辩拽了半天，尴尬地看见石越稳稳地站在原地，都没挪步！
赧然地，刘辩松开了手，说道：“是我失礼了，还请先生莫怪。”
石越莞尔一笑，笑道：“殿下关心清长，清长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殿下呢？——只是清长不走，也是有原因的。”
“甚么原因？”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