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三

马小明拨通了徐超的电话。
“喂！谁？”电话里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听起来就很讨厌。接电话的正是徐超，此刻，他正在吃午饭。
“我是马小明。”
“马小明是谁？”徐超道，“你打错了。”
“徐超，我没打错。”马小明道，“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么？”
“你爱谁谁，没工夫跟你套词。我喝酒呢啊，有事儿以后说。”徐超道。
“不行，我现在就找你！”马小明道。
“谁呀你，跟我在这儿叭儿叭儿的？还不行，跟谁俩不行呢？”徐超满嘴片儿汤话。
“鼻子治好了，就不记得是谁打的了？”马小明语气阴沉地说道。
“哎呦，是你小子。是你小子呀。”徐超重重地放下酒杯，“你还敢给我打电话。看来你是从监狱里出来了。涨能耐了？”
“少废话，咱俩的事儿，根本没完。”马小明道，“我得找你了结一下。”
“哎呦，哎呦，哎呦。”徐超道，“还这么多年了，也没谁找爷爷我约架。你小子算是有胆的。”
“你现在在哪儿？”马小明道。
“现在可不行。”徐超道，“我在喝酒呢。不能因为你这个瞎货，慢待了我的兄弟。”
“那你什么时候完事儿？”马小明道。
“两个小时。”徐超道。
“行，就两个小时。”马小明道，“两个小时之后在你家。我知道你家。”
马小明这么说是想给徐超一点压力，想说明自己调查过徐超家的位置。
徐超并没有害怕，但却不愿意把这个事儿引到自己家里。但是既然自己决定了时间，就不好再挑地点。徐超道：“行，没问题。我家的楼，顶层天台。那儿清净。爬得上去么你？”
“哼。”马小明不再说什么，直接挂掉了电话。
徐超的家在外贸胡同附近的公安局家属楼里。这里的楼是联排的小洋楼，每一层有两户人家，一共三层。由于楼层不高，所以这个楼里不配电梯，只有楼梯和每一层一个短小的走廊。这栋楼里的每一户都是复式结构，所以房子举架很高，虽说楼层不高，爬到顶上也不算轻松。
两点多不到三点的样子，是这个城市最冷清的时候。这个时候，冬天最冷，夏天最热，更何况经历了一个中午，也是人们最容易困倦的时候。徐超家的小区此时更是人少。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公安干警，这个时间段，如果不是周末，都在上班，小区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马小明按时赴约。他带着满腔愤慨。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打、是骂、是讲理？打要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为止？骂要怎样骂，是喊得人尽皆知，还是咄咄逼人直指人心，亦或是脏字连篇，怎么爽怎么骂，至少图一个痛快？这一切，马小明都没有一个规划。马小明只是知道，这件事没有完结，虽说别人都说这件事儿完结了，可是他心里就是没有完结。马小明过不去心里这道坎，至于事情再发展到什么程度？马小明不在意。马小明只是知道，如果什么也不做，自己会被自己逼疯。
准确找到徐超家的楼，对盲人马小明来说，确实需要花些精力。而爬到天台上，更是费了很大劲。最终，马小明还是来到了徐超居住的楼的天台。
这个小区很清静，这栋楼里，马小明更是没听到什么声音。马小明以为自己先到了，便扶着墙，找到一个角落。角落里有很多藤蔓似的东西。大概是夏天茂盛，冬天已经枯萎了。在藤蔓后面，马小明摸到一个石墩似的东西，他便坐下来歇歇脚。马小明不知道的是，先到的并不是他，而且，在这个时间段，来到这座楼的人，着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