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曾许人间第一流

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是在平淡中度过的，上午军训，下午排练，晚上还要做创业模型。没有邂逅漂亮学姐，也没有和妩媚的女老师玩暧昧，就连给李青瓷打电话的时间都比较少，不过总算是熬了过去。
9月16日中午，开学典礼如期举行，消失了一个多星期的马瑞男也春风满面的出现在了几个室友的视野中。
“呦，这是谁啊，怎么有空回宿舍了？不用陪学姐啦？”
身为寝室长的王峰对于马瑞男抛弃集体、重色轻友的行为十分不满，一见面就挖苦他。
马瑞男拍了拍王峰肩膀笑道：“都全垒打了还留着干嘛？女人如衣服，该换就得换，一个星期给她买了两个包，花了六千多块，算是对的起她了。”
王峰一下竟无言以对，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金钱固，二者皆可抛？
马瑞男大大咧咧的继续说道：“别说兄弟不把你们几个放在心上，下个星期我生日，咋们集体出去happy。”
王峰一听也顾不上埋汰马瑞男了，连忙问道：“有妹子吗？”
“大把。”马瑞男笑道，显得十分自信。
王峰大手一挥，寝室长架子十足，“好吧，那本寝室长就暂且原谅你了，给你宿舍积分加十分。”
李东显然也没抵住诱惑，好奇的问了一句，“去哪玩？”
“先去唱歌，然后再泡吧，要是还有精力就再去桑拿，完事给你安排住宿的地方。”
马瑞男盘算着是给几个室友在三星级酒店开个单人间，还是直接去五星级酒店订个总统套房，不过最终还是想着直接带去半岛酒店算了，毕竟对他们印象不错，觉得还是应该带他们去见识见识顶级酒店的奢华。
“那能不能顺便安排一个陪聊到天明的妹妹？”王峰笑道。
“那不行，这个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谁要是能留妹妹过夜，我直接给你单独开房间，怎么样，哥们还算敞亮吧？”
马瑞男笑容灿烂，确实是一个让女生很难抵挡的男性，一身花花公子地纨绔气息，骨子里其实并没有盲目的看不起谁，有英雄本色里面小马哥的那种气质。
他对几个室友也是照顾有加，虽然开学半个月在宿舍带的时间不超过三天，但得知王峰在宿舍定制的“规章制度”后，直接赞助了一张冲了两千块的学生，让他全权掌管寝室的生杀大权，虽然其中有些虚荣心作祟，但相比起其他富二代可以说是十分纯良了。
开学典礼定在阶梯教室，入场处人潮汹涌，陈斯年十分眼尖的看到了老校长的孤单身影，弯着腰，负着手，身边没有一位领导同行，就好像一个普通的门卫老头。
陈斯年上学的时候其实对这个老校长没什么印象，就算偶然碰到了，转身就忘了。要说印象还是在毕业六七年后的一场世纪并购会上，通过旁敲侧击才知道主导这次并购的关键人物竟然他的母校的老校长。
一所二流学校退休的老校长竟然能和清北校长一样享受国务院津贴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他背后有多大的能量。
“啥？你说那驼背老头？”王峰瞪大眼睛，显然不怎么相信。就他那样子和澡堂搓背的老头没什么差别。
老校长走的很慢，一路上都被急于入场的学生给磕磕碰碰，老人也不以为意，慢慢腾腾的前行。
李东一马当先，立即冲了过去，试图搀扶住这个在学校里咳嗽一声都能让所有领导抖三抖的大人物，老人回头看了眼李东，笑了笑，轻轻摇头，继续独自前行。李东则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老人后面。
“马屁精。”王峰嘀咕了一句。
马瑞男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随着所有学生入场，主持人报幕，典礼就开始了。还是老样子，领导讲话，学生代表讲话，枯燥无味，场下的同学都是昏昏欲睡。
老校长很低调的在所有学院班级的尾巴上转了一圈，在典礼接近尾声的时候才不急不缓的走向主席台，把原本接到通知老校长不上台讲话的领导们吓的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校长朝他们点头示意，让他们坐下，然后再没有主持人报幕的情况下，自顾自地拿起话筒，不温不火地说道。
“各位同仁，各位同学，我今天不代表谁发言，只是以一个农村出身，在这所学校扎根50年，即将离开的老人的身份和你说几句话。”
老人的嗓音并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时终于有一部分昏昏欲睡的同学抬起头来，他们看着这个带着厚重的老学究眼睛，踩着一双老BJ布鞋，一身土老帽装扮的鞋驼背老头，有些惊愕。
台下一下子议论纷纷，都在窃窃私语，。
老人一手拿话筒，另一只手依然背负在身后，不理睬台下的喧嚣，继续说道：“我们校区有个不太准确的叫法叫杨浦大学城，这里有复旦，有沪外，还同济，还沪传，还有很多，我不记得了，我想你们可能也记不得那么清楚。
相信一定有很多同学刚来咱们学校的时候，和出租车司机说去沪都财经学院，可能司机都要回忆半天，才七拐八拐的把你带过来，甚至有些司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个学校。
但是你要说复旦旁边的那个学校，那司机马上就会说，哦，去复旦旁边啊，然后立马就带你走了。”
全场哄堂大笑。
老校长也笑了，只是原本谈笑风生的主席台却一个个噤若寒蝉，老人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所以坦白说，这不是一所说出去就能让你赢得满堂喝彩的大学，但对此，我这个从20岁进入这所学校就没离开过的老人还是有几句心里话想说的。
人的一身只有一个终点，但却有很多个起点，出生是一个起点，考上大学又是一个起点，走入社会又是另一个起点，那么我们本来起点就低，凭什么去和隔壁那些985、211的高等学府的学生去拼，去争呢？
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是你们的一位学长说的，人就算是被踩成一坨烂泥，也要在上面捏出一朵狗尾巴花来。
如果我没记错，他来自一个边远山区的一个农村，每天上学都要走十多公里的山路，上大学后，每年的学费都是先欠着，然后靠着暑假打工和奖学金来一分一分还完的。
这句话也是毕业那天他喝醉了和我说的，那顿酒还是我付的钱，现在这个在图书馆借了618本书，打破学校记录的家伙，可能过个十来年等他从省委秘书厅出来的时候，就是我的领导了。”
这一次笑声已经稀疏很多了。
老人笑了笑，看了一眼台下许多稚嫩的新生说道：“我不要求你们能像他一样，每年都能从学校图书馆借那么多书，只要求你们不负光阴，不留遗憾。”
老人继续说道：“可能说到这里，你们很多同学都要问我了，这样一所要教学设施没有教学设施，要学术大师没有学术大师的垃圾学校，凭什么要求我们像隔壁的学子一样奋发图强。”
老人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台下所有人，说道：“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不凭谁，就凭你自己。”
全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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