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男装

小乞丐拉着方唐在水底钻到了一处背人的角落，神识探去，没见有修士往这边来，于是钻出了水面。
这地方很妙，是个种菜的破园子，一个人也没有，二人灵力鼓荡，一身水瞬间便蒸发了。
小乞丐一打手势，当先往南边跑，方唐只得跟随。
这一片全是些破烂房子，转了个弯，外边已经闹翻了天。
只见前边一个高大的台子，旌旗飘舞，显然就是那午后演出的地方，不过此时已无人有心思闹了，所有人全往高出跑，无他，河水漫堤，跟着一路淹过来了。
趁着茂和坊一带一片混乱，小乞丐领着方唐越过那片贫民窟，一阵乱转，片刻功夫就往南过了七八条街道，周边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一切如常。
小乞丐背着个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东瞅瞅，西看看，充满了好奇。
方唐忽然停了下来，小乞丐不解。
“你自己走吧，就此别过。”
方唐朝小乞丐一摆手，转身换了个方向就走。
他算是明白了，小乞丐就是拉他来偷抢灵石的，在酒楼里满嘴的胡说八道，就是行动方针，上午拉着他逛河边的商铺，就是在为堵塞河流做准备，只是这些自己事前不知情，跟个傻子一样被其拉着打马游街。
小乞丐一个纵步蹿到方唐面前，嬉皮笑脸道：“你急什么，先往南边走，出了徐半城的地盘就没事了。”
方唐漠然道：“你灵石到手了，自己走吧，恕不奉陪！”
小乞丐急道，“等等！你得跟我到了南城才行，不然我就危险了。”
“危险？”
方唐一撇嘴，“计划得如此完美，到了这里我不信你还逃不脱。”
小乞丐嘿嘿一笑，“你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啊！若没有你，我这招瞒天过海如何使得出来？恐怕一进门就夭折了，所以你不能走。”
方唐朝小乞丐一翘大拇指，“如此说来，我还是你关键的棋子，出了事也得先替你顶着，这主意不错！”
忽然一个转身，如飞急闪，拐了个弯就没见了人影。
“哎！你……”
小乞丐也是没想到方唐说走就走，只好跟着往南边飞奔而去。
方唐索性跳上屋顶，一溜烟似地疾奔往南，中途又往西跑了一阵，才跳了下来。
小乞丐早已不知甩哪里去了，方唐吁了一口气，他不是怕事怕杀人，但无故如此明火执仗，公然伤及无辜，一时就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抬眼看去，前边有个裁缝铺，方唐索性打算去买几件衣服，一进裁缝铺，满眼睛五颜六色的布匹成衣，却没有人。
方唐正准备叫喊有没有人，忽然里间有人说话，“就这件了，您帮我把其他的包起来吧。”
明明是个女子声音，却偏偏装作男腔。
说话间，里边传来门开的声音，只见当先走出来一个女子，梳着男人的发髻，身着男装，一张匀净的脸儿未施粉黛，明眸如秋水，光洁的额头，微挺的鼻子下面红唇皓齿，与平日所见女子相比，这男装打扮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其时方唐正对着那扇门站着，一时看得呆了。
那女子一开门出来就见一年轻男子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珠一转，脸上一红，却转瞬脸色一正，轻咳一声，“有客人来了啊！”
方唐一惊，赶忙回道，“你这里……”
那男装女子出声打断，“公子要做衣服是吧，小弟我也是来买成衣的。”
回头往里喊了一声，“老板娘，有客人来了！”
方唐见其装着一口男腔，还自称小弟，其音柔美有余，粗犷不足，听起来倒也别有风味。
后边踢踢踏踏一阵脚步声，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个包袱，往那男装手里一放，转头朝方唐道，“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是买布匹成衣，还是定做衣服？”
方唐沉吟了一下，“临时定做太麻烦，还是挑几件现成的吧。”
那男装仔细整理了一下包袱，朝老板娘道谢告别，又朝方唐看了一眼，方唐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其离去。
方唐对衣着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得体就成，穿习惯了这长袍，不知不觉中倒也觉得多了几分飘逸出尘的仙气。
从裁缝铺出来，方唐边走边想着心事，之前在酒楼李弋说什么神虹七子，八人变七子，会不会真有人出了事？
若是别的事，想不明白抛一边去就成，哪怕天塌下来了，他也能当被子盖，可这事没法抛开，各种假设在脑海中形成，方唐越想越烦闷，伸手往额头上拍了几下，抬头看了看天，心中一叹：但愿大家安好，是我想多了。
街中人来人往，方唐走到了一座客栈旁边，正犹豫着要不要也去试试住客栈的味，忽然一个似乎有点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耳中：“爹，我们在这里住了两天了，还要往哪里去？”
方唐觉得这声音听到过，却捉摸不定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善华，我洛宁宗已毁，门人被屠戮殆尽，若不是顾念着你是我洛家唯一的根，为父此刻恐怕是已然自戕谢罪于列祖列宗灵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