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截杀

漫天沙尘，在黝黑的洞口外徜徉，像是一层黄色的薄纱笼罩着外面的千里荒区。
一行人不得不躲在洞内，马车前座上，跛脚约翰哼着小曲。悠闲的等待着买家的到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风轻云淡。
下城区的庞大在来路上，耶华得以见识。刚过双面崖时，那横贯在两座悬崖间上下数十座巨大的石桥，交错纵横。远处穹顶之下，崖壁上尽是一个个黑彤彤的矿道，犹如遮天的蜂巢。那些靠近穹顶的矿道甚至能透进阳光。
要不是亲眼所见，耶华也难以想象，这下城区竟是广大至此。他不禁的联想到了座三层的建筑，美艳的索奇亚竟只在一层。而下相对于宏伟的下城区，那断尾真正的面目到底是如何，一时间扑朔迷离。
渐渐的漫天黄沙中出现了一行黑影，在驾车帮众的提醒下，耶华和跛脚约翰都向前望去。
“小婊子们，你们的命运来了！”约翰不顾疼痛，一声高喊。
后车的铁笼内一阵晃荡，只有几道无力的哭声传来，出奇安静的反应让耶华的心头亦是涌出了一阵茫然，洞外的黄沙呼啸着，惨黄惨黄的好像哀风岭的那片千里荒滩，耶华仿佛重新回到了黑堡前的场地，笼子后的嘶吼从背后传来，无力的像只濒死的怒兽。可是偏偏她们面前是这些无情的人。
黑影渐渐的接近，是一行马队。跛脚约翰向马夫示意后，他艰难的下车，到后面掀开了黑布，接着向洞外走去，马车便缓缓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买家是荒区里的沙匪，专做打劫商旅的勾当。有时有了钱财，便来这里买些女孩回去，跛脚约翰来的路上跟耶华说过。
“天呢，看看我们的约翰大哥，你这又是摔到那个沟里了，跛脚都缠上纱布了！你说这不是更残了？”黑影中为首着骑着健硕的黑色巨蜥，不急不缓的停在跛脚约翰的身旁，身后一众人狂笑起来，跛脚约翰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蔑的看了那为首者一眼，朝他伸出了手。
为首之人见约翰不语，直接从一侧掏出了三袋子金币，扔了过去。
约翰拎起地上的三个袋子，掂了一下，在确认无疑后，朝后轻轻的一摆手。
拉车的马一阵骚动，耶华向前望去，发现了那巨蜥的不同之处。他的额头上，明显的有一块不同的鳞片，透着别样的光彩。
马儿不情愿的被抽着鞭子走到了约翰的另一侧，为首之人朝架着蜥蜴朝马车后走来，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耶华，而后向笼子里看去，眉头忽然皱起。
“怎么还有几个没舌头的！”为首的壮汉这时撤下了罩面的黑巾，向跛脚约翰望来。“没舌头就等于废了一半，难道你不明白吗，约翰？”
约翰回头乜斜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卖人也是有行情的，看看她们的脸蛋，都是极品货。就你们这几个子，能给你们几个已经算是对老顾客的照顾了！”
为首的沙匪露出了冰冷的笑意，再次回望了过去，这次的他看向了耶华，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运货的人还能披着斗篷。一番思索明白了些什么，脸色更显的不好看了。
“收货！”为首的沙匪头向后喊了一声，几个黑布罩着脸穿着土黄色衣袍的人走了过来，合力将两个笼子抬了下来，拉了过去。
跛脚约翰在笼子经过他面前时，伸了伸手。望向笼内的莱娅：“看看吧小妞，以后这些人会让你连下床都难！以后你的嘴里，身体里都会是他们肮脏的体液，你将会被他们淹死，多适合你！”
“呸~！”一口口水吐到约翰的脸上，莱娅抓住了笼杆，恶狠狠的冲约翰说道：“那也抢过你这只残废的猪猡，老鼠都不会吃你的肉！”
约翰却没有因此发怒，而是笑着望向了沙匪的头，他从身上掏出了小了许多的一袋金币扔了过去。
“精灵混血”那沙匪头子瞬间会意，冷冷一笑。
“开笼，谁抢到就算谁的，但是那个”沙匪头子指向了莱娅。“给我留下”
这句话下去，就像是炸了锅似的。黑纱罩面的人一度哄抢，那些女孩的衣服在被抢夺中撕烂，有些更是被拖进了蜥蜴背后，一时间哀鸿遍野。
耶华坐在马车上，斗篷下的手攥的死死的。他的心里一直默念着兰斯的警告，“多管闲事，只会暴露的更早。”
漫天沙尘里，那一个个被沙匪扛起的身影，还有另一个没被打开的铁笼在沙尘里模糊。一声声尖叫交织成绝望的网，无形的落到了耶华心头，一瞬间世界都灰暗了下去。唯独莱娅那种愤恨的眼神，回望过来，像极了黑堡前铁笼里耶华曾看到过的场景。
两个眼神就这样短暂的交汇，而就是在那交汇的瞬间，莱娅的眼神变成了轻蔑。就像是到电光似的，那轻蔑的眼神变成了黑堡广场前，围观者冷漠的眼神，又变成教坊那片地狱里猪笼内无光的眼神。
“救她们！”这个呼声是如此的强烈在心中，可是与此同时兰斯走之前的面孔也出现在他心中。他好像回到了哀风岭之前，漫长的流民队伍在荒滩里前行。可来往的却都是打劫的土匪，却没有帝国的军队。就连商旅平民见到他们都躲。
面前发生的事是那样刺激着耶华的神经。
救，兰斯的一切布局都将前功尽弃，无异于是宣判了这个计划的失败。
不救，自己与教坊的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难道这世界就应该是建立在对悲惨者的剥削之上？一时间耶华的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跛脚约翰奔扭头缓慢的挪到了车上，驾车帮众扔下了黑布，缓慢掉头向洞内走去。
耶华看到了跛脚约翰上车时得意的笑容，很明显他没有因此感到丝毫愧疚，而是欢乐。
“我知道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都很难受，但是没有办法，小先生，帝国从未在乎过流民的命运。反倒是我们··”进矿道后，便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直到跛脚约翰开口。
“给了她们新生是吗？”耶华此时接道。
跛脚约翰惊奇的回头，看到了耶华洋溢着微笑的脸，一时间他有种这孩子无可限量的感觉：“您可真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