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关于变革的预言

城邦博物馆的办公室内，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正在认真地翻阅着面前的一份资料。
一阵敲门声忽然从身后传来，他没有抬头，而是直接说道：“进来吧，门没锁。”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赫然便是疗养院里那位负责照料老教授的女性护理人员。
中年人仍旧是没有转移自己的视线，他透过手中的放大镜仔细地看着资料上的一行小字，同时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维莉小姐，今天的药给他吃过了吗？”
被称作“维莉小姐”的女性其实并不算年轻，此刻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回答道：“已经喂过药了，教授现在情况还算稳定。”
“那就好……”中年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中的资料递到对方面前，“如果上面的预言是可信的……那就意味着，世界真的即将发生变革……”
维莉的表情终于是有些波动了：“……戈登先生，您的意思是，预言是……可信的么？”
“可信程度很高。”，戈登这次点头的幅度大了一些，同时认真地说道，“这意味着，那些困扰人类多年的邪神们将会被一一驱逐，流放到宇宙最深邃的黑暗空间里，而联合政府……未来只需要和一位神祇打交道了……”
维莉思索了一会儿，正色看向对方：“戈登先生，这听上去好像更糟啊……剩下的这位神祇，无论是谁，祂的危险程度恐怕都是史上罕见的。”
“这个我无法确定。”戈登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力去解读这些预言，但是……”
他忽然有些轻松地补充道：“……根据以往解读预言的经验，如果世界在未来会陷入危险，那么一定会有相关的警示。——好消息是，这次并没有任何警示。”
“……希望如此吧，那就最好不过了。”维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认可了对方当前的判断。
办公室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戈登又翻开了一本相册，里面都是关于七星堆遗迹发掘现场的照片，他盯着这些照片看了很久，终于是再次开口说道：“你还是早点回去，老教授的灵魂已经受到了很深的污染，我担心没有你在那边，他会出什么问题……”
维莉这时候忽然用一种十分古怪的表情看向对方，似乎在犹豫着，有些话要不要说出来。
“……有什么问题吗？”戈登注意到她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
“的确有问题……但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坏事……”维莉迟疑着回答道，“……您知道，我可以看到每个人灵魂是否纯洁。就在来这里之前，我又观察了一次老教授，可却发现，他灵魂里的污染似乎……消失了……”
她这句话足足用了好几分钟才说完，似乎是不断地在心里斟酌着，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描述这个情况。
戈登就这么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我不信”的表情，然后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胡乱地走了几步后，目光死死地盯着维莉问道：“现在离上次观察的时间过去了多久？”
维莉回忆了片刻后回答道：“我观察到这个情况后就立刻出发过来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吧……您是要亲自去看看么？”
“嗯，我得亲眼确认一下……”戈登快速地整理好桌上的资料和文件，“说老实话，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十六分钟后，城邦疗养院，戈登和维莉在四楼走道尽头的单人间门口站下了。
维莉小声说道：“老教授这会儿应该醒着。”她紧接着敲了敲门。
“请进……是晚餐送来了吗？”房间里传来老人的声音，二人推门而入，戈登并没有客套什么，反而是直接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老师，您还记得我么？”他看着老教授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此刻他的脸上充满了期待。
“诺顿……诺顿.戈登，我当然记得你。”老人很快就说出了他的姓名，而后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他看着戈登，终于是忍不住喋喋不休起来：“记得你二十来岁的时候，还挺帅的一个小伙子，怎么着，博物馆里的工作很轻松吧，看来你每天都在喝碳酸饮料啦？当然，外形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要注意健康啊，你看看我，都快七十岁的人了……”
“……呃，是胖了些。”戈登忽然咧着嘴笑了，同时感觉鼻子也有点酸。对戈登来说，对方不仅是老师，更像是自己的父亲，他从小没了亲人，要不是老教授一直带着，哪能有今天呢……
——以智慧女神的名义，自从被邪神影响后，老人就不记得很多人还有很多事情了，这种情况被称作“灵魂的破损”，随着情形愈加严重，遭遇污染的对象最后甚至有可能会完全失去自我的意识，沦为一名疯狂的邪神信徒。
这种结果是不可逆的，人类一旦成为了那种疯狂的信徒，即便是智慧女神亲至，恐怕也很难让其恢复正常了。
他曾经一度陷入绝望，但现在，仿佛一切又都好了。
但接下来，他立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老师的灵魂突然间从污染中完完全全地脱离了出来？
戈登看向老教授：“老师，您还记得最近几小时内发生过什么吗？或者说，在维莉小姐给您喂药之后，有什么不寻常的感觉吗？”
老教授认真地看向自己的学生，他感觉此刻能够回忆起很多东西来，而且自己的思维似乎也十分……合理。
他开始讲述自己的感觉。
记得在自己沉睡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团模糊的影子，刚开始只能看见一些轮廓，但很快它越来越清晰，渐渐呈现出一个十分威严的神祇形象来；而同时，自己灵魂里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逃逸……
再然后，他看见了从灵魂里逃逸出来的那团怪物，长着好多触手，带着黏液，要多丑陋有多丑陋；而当怪物逃离出房间的时候，一位年轻人立刻追着对方离开了，就在年轻人的身后，他和那威严的神祇，影子在一瞬间合而为一。
戈登默默地听完了老师的回忆，抬头望了望维莉，神情里尽是讶异。
“戈登先生……”对方走了过来，也是谨慎地说道，“听上去，似乎是某位神祇赶走了邪神……”
“与其说是赶走，不如说是……驱逐。”戈登小声说道，“这让我想起了预言里的内容……”
“……如果，真的和预言相符呢？”维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又问道。
“那祂……也许会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神祇……”戈登闭上眼，轻声说道，“……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也许我们将不再提及‘以智慧女神的名义’了，而是换成祂的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