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狼林之殇（上）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我们都是诸神之下的凡人，是天下之死，我们是平等的，我们没有权利剥夺他人的生命。想想你接下来要做的事，那将是异常邪恶违反《日内瓦公约》的。如果我选择那么做？我还是我吗？我的人性还会存在？
好笑！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世上再无能限制我的规则。日内瓦公约？呵！这世界有这种东西？至于人性，这可是铁与火的时代，为了活下去，成为怪物又何妨？
尽管身处南下戈矛林立的大军中，桃花石却有天地寂寥唯我一人的孤独寒冷的感受。人性的难题反复煎熬着这疲惫的灵魂。
这是复仇！这是为了生存！我们别无选择。难道只有那些丛林人的命是命，你手下的那些小伙子们的命不是命吗？丛林人三四十人的成群结队小股袭击他们，杀害他们，将他们的头颅丢出丛林。他们的妻子或许还在期盼他们能回家，他们的孩子也许尚未成年。复仇，唯有复仇，才能让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没什么好顾的，这是一个人杀人的时代，像狼一样凶狠捍卫自己的族群。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
可真有必要通过无辜者的鲜血达到惩罚杀人凶手的目地吗？
桃花石尽量不去想。抬头看向天空，天竟如此湛蓝，冷酷的声音响起，“动手吧”。
AC292年5月末，狼林以北国王大道。
此年5月末被后来部分北境人称为血色月底。在狼林以北，凛北城军队展开了一场针对狼林氏族俘虏的屠杀，数百由于连续冲突而被俘的氏族民像鸡鸭一样被屠宰，人头滚落，鲜血喷溅到树木上，染红草地。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年老年幼，屠刀之下众生平等尽做刀下亡魂。
可怕的战争罪行既已犯下，更令人愤怒的是刽子手们连尸首都没有放过，他们用长杆挑起受害者的头颅大摇大摆的行进在国王大道上。这恐怖的一幕吓傻了一切藏身于森林之内的小股氏族民，并借由他们口传遍整片森林，整个北境，甚至这个维斯特洛大陆。
正在忍受乏味日复一日艰苦行军的桃花石不知道他已经喜提“残酷者”称号。
狼林氏族始终以小规模分队的形式骚扰一切桃花石的支持者，像蚊子一样烦不胜烦，持续性给野狼家族放血。
利益和仇恨是驱使他人为己做事的绝妙工具，前者魅力已经经过现代社会证明，“真香定律”全球通用，后者更有能驱使敌手主动迈入陷阱的魔力。桃花石最初何尝不想效仿李靖以利诱敌，但一来狼林氏族本身就下定决心当绿毛乌龟避大战而不出，再者狼林氏族根本就是一个散装混合物，指望四族齐出兵，除非是封君的命令，而这种诈敌之计可一不可二，一次成功下次绝对失效。也许拉仇恨的方法可以采取别的方式，但桃花石没有足够时间去思考，也确实没有别的方法比这个方法更能吸引仇恨。
桃花石懂得怎么运用战术，却不知道运用战术的后果。他，低估了愤怒的力量。
……………………
年轻的部落继承人，亲眼目睹暴行者，凡是一切血气方刚、心怀良知者尽数奔走相告，汇集所有生活在狼林中的自由人。森林，在压抑着它的愤怒。
“他们在屠杀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在践踏山林的草木，他们挑衅我们的神灵，他们蔑视、妄图毁灭森林的一切，山林的子女，你们是否赶到愤怒？你们有是否勇气拿起刀剑，将这些践踏触怒我们森林的敌人赶出我们神圣之所？那怕明知结局是死亡，也敢向敌亮剑，展示我们的骄傲。
来啊，兄弟姐妹们，我们的人数像林中的叶片一样多，我们的力量如坚实的树干，我们将淹没一切敌人。或许我们会死，但须知不眠的亡魂尚在等待着我们的复仇，他们正在注视着人间的一切。若是你们愿意为你们的同胞报仇雪恨，那么就让我们汇聚起来。向着死亡冲锋，向着地狱前进！狼林的勇士们，团结起来，赶走入侵者！”
…………………………
军队呈八列行进在泥泞的国王大道上，最外四列士兵着甲持枪缓步而行，最内四列由轻步兵和未着甲重步兵组成夹混装有辎重盔甲的运输车辆。
每行军十里，换甲一次。如此，加之辎重繁多，行军速度自然缓慢，每日军行仅四十里有余。不过却兼顾了士兵的体力和军队及时反应能力。
“数月前，我尚是一无名市井之辈，今日我却已分疆裂土、割据一方。”，立马于高岗之上眺望着如长龙一般缓缓而行自家军队，桃花石感慨良多。
“传令下去，今日行军结束，让士兵们埋锅造饭、安营扎寨。”
此时才下午五时，日高悬，天色明亮，南下军队便已埋锅造饭，修建营寨。
“此次南下，我军主要战略目标就是寻找北境剩余残军决战，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彻底扫灭敌军的主力。
但我们的人数有限，既要最大限度歼灭敌人的主力又要防止敌人的人数远超我们，成为一锅夹生饭。目前我军已有一小部军队南下他们将会摧毁劫掠每一处他们遇到的农庄，最大程度帮我们打击敌人的战争潜力同时清除掉敌人的杂兵拖延敌方领主对临冬城的兵力支援。
诸位将军们，我无需你们强令士兵每日推进多少，整装好你们麾下士兵的装备，多树仪仗旗帜，现在北境某些懦弱的领主们已暗中倾向我们，我相信将来还会有更多软蛋会跪倒在我们脚下。先生们，让你们手下的小伙子们拿出最好的状态，让北境人看看我们的威武之师。”
中军大帐内传来桃花石慷慨激昂的演讲声。
送走营帐内最后一位将军后，桃花石按揉眉头。
南下军队有意识放缓行军速度何尝不是一种无奈？没办法，桃花石的基本盘都是步兵，若是基本盘全是骑兵，此时桃花石早已率领全军狂飙突进，深入南方每一处领地，对北境人分而歼之了。
遗憾的是主力是步兵，可怜的乞丐，只剩下步兵了。指望步兵强行军突进到临冬城下，只会再重蹈一次狼林之败的覆辙。想要击垮史塔克家族主力，只能等待敌人自主集结。换言之，桃花石只需要像渔夫一样，等待小鱼汇聚成鱼群再鲸吞掉大部分即可。
桃花石其实极为厌恶这种处处受制的被动策略，这种感受就像蛛网缠在身上一样让人深恶痛绝。不过，桃花石倒也是一个心胸豁达之人，既然事情已经够糟糕，不如灵活应对转化为对自己有利一面。开摆！彻底放缓行军速度，每日八点才开始埋锅造饭准备启程，下午五时停止，再加上正午寻阴纳凉，行军速度堪比龟速，大头兵们倒也乐得如此，同时坚固的营寨也警告着那些心怀叵测者，你无机可乘。
南下军队旌旗招展、浩浩荡荡，摆出泰山压顶之势，恰是要以以锱压铢的打法彻底打垮北境人。强力的军事威压下，敏锐的北境领主们俱是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各大领主人心惶惶、摇摆不定。
“你会在临冬城下等我的，对吧？你已经无路可退，你的威压尽丧，你只能与我殊死苦战。你！无路可退！”
桃花石虎目望向南方幽暗葱郁的森林，眼神疯狂似有火焰跳动。
“来吧，无论前方阻拦我者是何人？终将是螳臂当车，尽数被我碾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