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偶遇美声演唱者

临近仲春，黑羽白腹的燕鸟灵巧活泼，在檐上清脆啼叫，小院内，一片生机盎然。
孟玉楼扫了眼，见有十几个壮汉。不说话，抿着双唇，双眼的目光搭在虚处，双手搭在膝上，青筋泵现。
西门庆见了，便顺势往孟玉楼身边凑近，俯身将下巴搭在孟玉楼削瘦的肩膀上，两只胳膊从两侧绕到孟玉楼膝前，修长的手虚握住孟玉楼的手，含笑道：“你们还不来见见你们的掌柜的。”
一群壮汉打手不知怎么回事，匆忙被玳安叫了过来，以为要到哪里打架斗殴，都是带着家伙凶神恶煞又有着茫然过来的，乍一听到西门庆这么说，又想到西门庆家大业大，憨笑着，大声的参差不齐的喊道：“孟掌柜的好。”
西门庆直起身来，侧了两步，招呼玳安过来，从衣服中掏出十两银子，交给玳安，道：“这些钱，你出去带兄弟们去吃些酒，上些好菜，只管乐呵，却须在酉时回来，若我见太阳落山。”西门庆突然轻笑一声，“想必是知道我西门庆的为人的。”
玳安笑嘻嘻道：“谢谢爹了。”
这话看似说给玳安听的，却是在点那十来个壮汉。
玳安乐呵呵地喊道：“官人放心，您的好意咱兄弟们心领了，我这便带兄弟们去吃酒乐呵，定在酉时前回来。”说着，便勾搭上为首兄弟的肩，蹦跳着往外走，还边说道：“如今还能在到哪找到这么好的官人，给钱行乐，有那句什么，无以规矩，不成方圆。官人也是担心咱们晚回来。走吧，吃酒快活去吧。”
十余个壮汉一听，想着也是这么个理。有官人给钱，虽说须在酉时前回来，却也是官人在关心他们。一群人呼啦啦转身，大声而齐地喊道：“谢谢官人喽。”便开心的吃酒去了。
人都走了，院中又恢复了平静。西门庆做回石凳上道：“你若当了酒楼掌柜，必须要有十几个壮丁来撑场子。”
孟玉楼轻笑一声：“官人这是料定我定不会拒绝了么。”话虽疑问，却用的是肯定语气，声音也软了下去，却又绵里藏针起来。
西门庆摇摇头，“娘子怎会这般想我，我只是在展现自己的诚意。若娘子不想以我西门庆之妾的身份，我自会将婚契双手递上，签下和离，娘子将资产悉数带走，此外若做了掌柜，娘子每月还会有自己的收入，又得西门家的照顾，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般说，反倒让我有些怀疑，天上从不会有掉下馅饼的好事，在利的面前，谁知后面不是大害呢？”孟玉楼看着西门庆，姿态从容，可置于双膝藏在衣袖的拳头下，指甲几乎嵌在肉里，西门庆所说每一处利益都是孟玉楼极想得到的，她渴望着，害怕着。
“娘子也是识得字的，不如我们立个字据。就是不知娘子是要每月固定的银两还是你我从每月的利润里几几分成。”西门庆用食指扣了两下桌子，平静道，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孟玉楼的问题，却让孟玉楼更为心安。
“我…”孟玉楼红唇微启，露出洁白的贝齿，而后忽然展颜一笑。“同意。”孟玉楼见西门庆有些痴的样子，轻笑一声，如悦耳银铃。
西门庆见那笑容，有些晃神。虽处春日，可那笑容更胜春朝。
西门庆被孟玉楼的声音从遐想中晃了回来，偏偏又回想到刚才，低低笑了起来。就不知是因自己的痴状还是那嫣然一笑的美丽。
他眉目舒展，声音中带着沙哑磁性以及莫名的释然：“有美人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今日一见，三年难忘。”
孟玉楼长得漂亮，也曾被人赞美过，可今日却被西门庆的这几句话弄得面红心跳。
西门庆不敢再逗孟玉楼，怕把孟玉楼弄恼了，而且原先那些与孟玉楼亲近的动作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挑战，当他的手覆在孟玉楼手上时，希望孟玉楼没注意到他手指的颤抖。而且，这些动作放在现代绝对会被妇女同志扇着嘴巴怒斥流氓的。
他虽然穿到古代，可他却不想丢掉他所拥有的现代思维，现代思想。穿到古代，必然会在潜移默化中被同化一些，可他却不想在清醒中被同化，被吞噬，这如同让他丢掉他身为现代人的骄傲，以及，剥夺他与家的联系。
西门庆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往日闲散：“孟娘子既然同意了，不知何时咱们再来签订文书。”
孟玉楼思索着：“官人可否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先适应熟悉下。而你我立字据的是，倒是好办，便在今夜主堂如何？”
“一切便依娘子来。”西门庆顺着孟玉楼的话往下走，想了想又道：“当今这个社会尚文，识文断字无论如何都算是好的，我打算不日便找个先生，教府里的人读书认字，包括你我。”
孟玉楼颔首。她很是赞同，却又不想夸奖西门庆，西门庆似乎变了，她喜欢西门庆这种变化的感觉，心里想要多注意他一些，行为上却又不想崭露出来。
孟玉楼正在心里想时，突然听见西门庆的声音，“娘子，既然无事，那在下便先离开了。”
孟玉楼本能地站起来，抬头前望，却只能见到西门庆跨过门槛后，渐行渐远的身影，以及那逐渐引入林荫的声音，心中莫名的觉得有些失落，唇瓣微启，“官人慢走。”吐出的字语随春日的风飘向远方，不知所踪。
西门庆见北面有条道路便顺着往前走，走至叉路口处，听见东侧有一阵有力量的声音。
有些熟悉，又不太确定。西门庆又继续向东迈步，走至转角，便看见前方有一处院子隐在一处林荫下，有些好奇，思前想后，还是向里面走去了。
站在门口，西门庆向里张望，便看见一个高矮胖瘦都适中的女子呈立正姿势，双脚与肩同宽，左脚略靠前，右脚略靠后，双眼平视前方，脊背挺直，嘴巴张合间，明亮又灵活的歌声从她嘴里飞了出来。音调越来越高，可西门庆却发现女子还游刃有余，其唱功，呼吸显然是极强的。
西门府内，西处有中华古典乐器月琴悠扬舒缓，东处有欧洲近代经典美声共鸣腔体。东方古典，西方近代，尽在西门庆府内。倒也不得不说，西门庆是个兼容并包的音乐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