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会李娇娇

歌声渐歇。
西门庆拊掌迈步进院中，赞叹道：“娘子好歌喉，今日一听，如是仙乐，真愿这余音绕我耳三日。”
李娇娇转过身，见是西门庆，一张脸又惊又喜，连忙道：“官人，你来啦。若是官人想听，娇娇便天天为官人唱。”
又向前赶走了两步，在离西门庆两尺的距离停了下来。李娇娇右手捏着手绢，左手捏着右衣袖，身高的原因，抬着头，鹿一般清亮明晰的眼睛看着西门庆。
“原来这便是李娇娇。”西门庆心中想到，面上也划出了笑容。
原书中写道李娇娇面容平凡，额尖鼻小，肉重身肥，走似蛇蠕。可西门庆今日一见，却发现书中所言并非如此，在他看来，李娇娇身高虽矮了些，同府上的其他娘子比起来也确实显得身材壮了些，却也是个正常女孩的身高体重与面容，远没有像原书中样貌描写的那般不堪。
他本来想是在孟玉楼同意他的几天后时间，再去找李娇娇让她协助孟玉楼做酒楼的帐房。
可今日碰巧，便见到了李娇娇，既然这般如此，那他便恭敬不如从命，游说一番，再让李娇娇为他所用。原先的西门庆没有专门去看李娇娇的前半生，现在的西门庆自然也不会关注，他关注的是李娇娇的计算怎么样。
“娇娇在门口是何意，不让我进去坐坐。”西门庆话音带笑，话尾还带着儿化音，不是轻佻，更像是与亲近的人之间的熟捻。
李娇娇是阳谷县的名妓，虽面容普通，却是个以歌声闻名的名妓。按理说见过的男人多，识的世面也广，却因西门庆这句话心又有些热了起来。
不是因为西门庆俊逸的长相，磁性的声音，而是西门庆说的那话里头的态度，是一种对待家人的态度，女人的心总是细腻的。
西门庆走进去，见到红木八仙桌，便大马金刀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点了点下巴，道：“娇娇，去取些纸笔来。”
李娇娇不明所以，却也照做，转身去寻了纸笔。等到再回来时，却见西门庆单手托腮，眼眉下垂，在桌上无聊的用食指扣着桌子。
“官人，墨已经研磨好了。”李娇娇的声音将西门庆晃了回来。
“哦，哦，好的。”西门庆回过神，应答着。又想了想，问道：“识字么？”
李娇娇不知何意，也如实回答道：“也是识得些字的。”
就在刚才，西门庆冥思苦想，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测出一个人计算能力到底是怎样的，却又想到以前的穿越文都是用鸡兔同笼的方法，来以此显示主角的智商。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了，才用了这么个昏招。
“那好，那些纸笔是让你用的。”西门庆继续道。
“嗯，嗯？”李娇娇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话有些不对，便抬起头，却见西门庆手往下摆了摆。
西门庆注意到，想到他还没和李娇娇说，便解释道：“愣着做什么？我遇见个有趣的题，想着娇娇你算术不错，你听着题，到时候写答案时可在纸上比划些。”话音有些催促，又有些兴奋。
这么说着，李娇娇倒是懂了。她露出明媚的笑，从旁边掏出一个算盘，眼中有着自信的光，道：“官人只管问，我用算盘和心便够了。”
西门庆微微笑着，不接这话。心中只想“小丫头片子，等着吃亏吧你。老子当时都是上初一了还没搞明白呢。”
“我有一题，请听：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西门庆缓缓说道，仔细地看着李娇娇。
不同于他所设想的抓耳挠腮，李娇娇皱眉只思考几许，拨打算盘时偶有顿首，在一抬头时李娇娇那双明亮的眼睛带着喜悦，喊道：“官人，雉二十三，兔十二，你看我说的可对？”
李娇娇清脆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无言寂静的流动。
“娇娇真是很厉害，那是如何解的呢？”西门庆有些好奇了，莫非是这题过意简单了，还是说这李娇娇确实是有着数学天赋的。
李娇娇将算盘推到一旁，悄然一笑，“假设全是鸡，假设全是兔。多了几只脚，少了几只足？除以脚的差，便是鸡兔数。”
这是不同于西门庆的方法，也是不同于九章算数作者的砍脚法。西门庆弯着眼，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鼓双手至胸前右手三指拍着左手掌心，余下右手小拇指单独翘在外面，在这里他也明白了从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的智慧。
“娇娇果真聪慧。”西门庆赞叹道。“可娇娇既有这般本领，若在后宅之内做个管账娘子实在可惜了。我打算办一个酒楼，想让娘子做个账房，不知娘子可愿意。”
西门庆这话说的漂亮，李娇娇笑了笑“官人若是想，只管吩咐娇娇便可以了。只是不知何时？”李娇娇眉目舒展，说的话也温温柔柔。
“不，这不是吩咐，是在请。而且若是娘子做酒楼账房，并且每月会给娘子当账房的月钱。若娘子想换种身份，在下也会将娘子卖身契双手递上。”西门庆是真心这么想的，便这么说了。
李娇娇只敛了前面的话，对于后面的，她只是听听，而后笑笑。
西门庆自然知李娇娇那笑是何意，也不恼，只是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道：“明日咱们再细细商谈，娇娇好好想上一想。咱们总归是自家人，我这般也只是为娇娇好而已。”
西门庆向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有一个软榻，上铺着绫罗毛皮，还置了个枕头，便突然有了困意，顺着心躺上后只觉得极为柔软，便招呼李娇娇道：“娇娇，过来帮我捏捏肩膀。”
李娇娇以前很少和西门庆有这样的相处时间，如今相处后，便极想和西门庆继续待在一处，反倒后悔以前处事小心谨慎，人，在适当的环境可以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内争一争。
李娇娇坐在塌边，按.摩的手法极为老练舒服，西门庆发出一声喟叹：“既有佳人，夫复何求。”
西门庆发出这声感叹纯属是因为想娶个媳妇了。在他看来，无论是素未蒙面的吴月娘，还是昨夜的孙雪娥，甚至是刚刚见面的孟玉楼，李娇娇。
充其量可以算是认识之人，而他却因原主与她们妻妾的关系而不得不变的亲近，她们可以成为他的姊妹，但她们却无一人是他所认定的妻子。妻子，得是自己娶得，所爱的那个人。
西门庆在这里待到巳时过半，便从李娇娇的院子离开了，临走时顺便被李娇娇喂了一块糕点，香软糯甜，道勾起西门庆对于大宋美食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