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颠佬本色 中

通道幽深而黑暗，四周都是厚重的金属门和机械锁。
咔嚓，咔嚓。
厚度远超银行金库，即使用上炸药也不会被立刻击穿，比起大门不如说是墙壁的入口在暴力踢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变形声，最终不堪重负地倒塌，微弱光线照进黑暗的地下通道，在狭窄的走廊里散发着昏暗幽冷的色彩。
尖锐的警报声在狭小的空间中碰撞，即使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整个实验基地陷入了混乱，反应过来的安保力量尽可能地做出了反应。
地表建筑，全毁！疑似遭到大规模火力投送，推测为导弹。地下试验所正在交战，敌方，一人！
侥幸逃过地面打击的混血种士兵依旧迅速重整队形，即使血统微弱，来自龙之血的斗争心依旧驱使着他们迅速组织反击。
混血种依靠身体素质和言灵无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哪怕是A级的混血种，被大口径子弹命中头部和心脏同样会死！
路明非走过拐角，任由走廊里埋伏的士兵开火。
哒哒哒——
金属弹头撞击在路明非身上，发出沉闷而低沉的声音，却完全没能阻挡他的步伐。
便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下一刻，仿佛有人剪切掉了中间帧，路明非瞬移般从入口位移至走廊的终点，他的手上是被他拖拽至身边的两名士兵，不顾惨烈的哀嚎声，抓在他们头颅上的五指用力一握，“咔嚓“一声爆响，头颅发出炸裂的闷声。
路明非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着注视剩余的士兵，属于上位者的金色瞳孔里有实质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脚步踩在金属板上发出清脆而沉闷的声响，就像是死神踏着步伐在靠近。
空荡的回廊里，每走一步，身后都会传来回应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是有千军万马正从远方奔袭而来，加重着恐怖的氛围。
龙血确实会给予宿主无与伦比的斗性，可惜这种源于激素而非意志的斗志在绝对的血统差距下就如同以卵击石，甚至反过来压垮了他们的理智。
“开火...开火！”有人绝望地呼喊着，连换弹都做不到，只能下意识地扣动的扳机。
“你不要过来吔！”一声高的像女声的尖叫后，仿佛激活了某种开关，这些混血种家族培育出来，所谓的护卫部队，合格的杀戮机器，无情的刽子手们如同受惊的羊群一样四散逃跑。
“哒、哒、哒......“
咣啷一声把卫星电话摔在地上，当最后一支小队的通讯也断掉，位高权重的中年人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他面前的监控屏幕正一个接一个的熄灭，如同死神的钟声一样倒数着自己的死亡命运。
计划已经到了紧要关头，马上就能拿出稳定的方案。自己让渡掉家族内的一切权力，隐姓埋名在地下蛰伏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靠着尼伯龙根计划的功绩回到应有的位置上，甚至爬得更高吗？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让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搅局！”长吐出一口气，中年男子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命令道，“把那个解冻，这是有预谋的袭击！”
“你疯了吗！”有人尖叫。
砰——，反对的研究员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摸着渗出鲜血的胸口倒下。
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枪，整了整衣领：“把那个解冻，这是命令。”
“这......“剩余的研究员面露难色脸色难看，“是，长官！”
复杂的指令输入后，猩红色的药剂注入进被灌满水银的棺状仪器中。
在遥远的过去，龙依旧横行于大地之上，人类只作为奴隶和工具的时代，龙王们命令奴隶为自己修筑起巨大的陵墓，往地下倒入足以汇成江海的水银。水银会流入预先挖掘出的地下河道，这些复杂到穷极一生也难以理清的结构，便构成地下王国的脉络。奔流不息的水银之河如血般推动融入其中的炼金术式，经由铅，银，金熔铸的陪葬品后再度循环，流转不休。
龙王们相信以这种方式，他们便能在短暂的沉眠后迎来新生。
待到龙族的统治土崩瓦解，那位王座上的暴君和祂的子嗣都销声匿迹。后代的混血种们便毫不客气地闯入龙王的陵墓，日以继夜，穷尽心机地搜刮着遗物。模仿、拼凑，并最终成功重现了那近乎万能的炼金术。
而这一技术发展到尽头，名为炼金矩阵的至高成就，即使不能再现原型那种庞大到足以改变气候，在无人维护的情况下独立运行千年的神话技术，在尼伯龙根计划不计代价的投入下，在花费了数十年光阴，无以计数的生命，践踏了人间几乎所有道德法则后，名为言灵刻录的炼金矩阵终于实现了以“人”作为载体运行。
价格超过等重黄金的猩红炼金试剂不计代价地灌入体内，如无必要将被永久冰冻的实验体在药物的刺激下发出婴儿似的啼哭，抖落身上残留的冻霜，轻盈地跃出囚笼。
空气泛起一阵色彩的涟漪，长有青绿色鳞甲的生物缓缓从其中浮现。它的身形高大瘦削，行走间步履轻盈，移动时甚至给人以它在飘荡的错觉。
宛如幽灵。
它的身材瘦削，透明的翼膜如同纱衣一样包裹着那具长有翠玉鳞甲的躯体，身下衍生出额外骨白色的反关节副肢，支撑着身体。特化到极点的刀刃上肢，则如同螳螂一般折叠收拢胸前，做出祈祷的模样。
无机质的冰冷目光环顾四周，非但没有感情波动，甚至连野兽那种嗜血的杀意都略显淡薄。在无数次的痛苦实验后，药物和手术共同摧毁了它的意志，现在留存于此的只是一台活着的杀戮机器，一台不具备自我和情感的活体武器。
追索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它来到了一片血泊之中，路明非与绿鳞的怪物遥遥相望。然后他的笑容消失了，不能再明显的杀意爬满了路明非的脸庞。
“没想到你这群狗种真的做出来了啊，那种东西。”
回忆起资料里碧瞳少女恬静的笑容，路明非怎么也没法从这只形似螳螂的怪物身上看出半点相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