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穷死的大明

“王叔，您怎么来了？”见到来者，蔡沭也下了马车，连忙上前迎接，非常敬重。
“武兴侯！武兴侯！武兴侯！”
百姓们和襄阳守军，用欢呼声援王离昌，这里的人也越聚越多，欢呼声直冲云霄，震撼了几十辆马车的马匹，让它们焦躁不安的嘶鸣起来。
王离昌看着蔡沭，说道：“京师的百姓之所以不愿意守城，是因为崇祯十二年清兵围攻京师，皇上令百姓上城墙驻防，说每人给二十两银子，后来国库亏空严重，所以没有发银两，如果不是朝廷出了问题，百姓又如何会辜负朝廷！”
说完这句，王离昌表情凝重，他已经知道自己心中最爱的万历朝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与此同时，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惊讶了，无论是官兵还是百姓，他们本来还以为是京师的百姓对不起大明，没想到是大明先对不起百姓。
那原本被蔡沭激讽的无法反驳的怨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场面变得乱糟糟的。
二十两对于见过大世面，身家相对富裕的京师百姓来说都算是值得卖命的钱，对于襄阳这种地方对百姓来说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戚家军算是大明里军饷最高的军队之一了，当兵一年才十两银子，后面戚继光死后，这个数缩了好几倍，甚至到最后直接不发了。
可想而知，二十两是多大一笔数字。
“对，如果真有二十两银子，别说有十几万大军，就算真有五十万，我也能留下守护襄阳城！”
“若是一人能给二十两银子，没有哪一个襄阳人愿意背井离乡，抛家舍业去颠沛流离！”
“说得好！我们都是有家庭的人，连抚恤金都没有，怎么可能抛妻弃子，上城墙当炮灰。”
蔡沭见此，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大明因为什么亡？又因为什么被骂？
一个字，穷。
当年吴三桂松锦之战转进如风，后来投降满清后钱粮充裕，剿灭南明后承诺封王，从东北一路打到缅甸。
搞笑的是后来因为多尔衮清除异己，正蓝旗两千人叛清投明拥戴永历帝，结果被吴三桂的剃头明军一面倒屠杀。
要知道以前两千八旗对付原明军都是横行的存在，结果面对投清的满饷明军毫无抵抗能力，真是讽刺，军饷到位，很多事情就都不是事。
但大明就是到位不了军饷，以前盛世时的大明还能掌控党派这张大网去自己控制帝国，后来几任皇帝失了智，反而被这张网控制，最终被困死。
李自成进北京之前，崇祯皇帝曾因为军饷短缺，召集大臣们捐饷。可结果，这些代表各党派利益的大臣一个个都说自己没钱，甚至有人为表示自己为官清白，只捐了几十两，还哭诉说这是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全部家财。
李自成进入北京后，第一天发誓秋毫不犯，第二天就让自己手下刘宗敏，将明朝的八百达官权贵集中抓起来勒索钱财，无论你是前朝尚书还是皇亲国戚，只要不出钱，那就大刑伺候。
经过一番酷刑拷打，一共收缴了多少钱财呢？
七千万两！
这还只是京师的冰山一角，提前得到消息有下家的如蔡沭这种湖广世家子，已经早早离开京师，不然这七千万两还得增加不少。
王离昌见蔡沭不说话，继续道：“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百姓要走，躲避兵祸，本就是无奈之举，如果可以，谁愿意背井离乡？你现在笑话他们，可他们又有什么罪呢？”
“武兴侯说的对。”胡成武和襄阳守将纷纷点头，在他们心中王离昌就是战场最有权威的人，放眼整个湖广也是仅次于湖广布政使。
“原来如此。”此刻，一直沉默的蔡阳看着半路杀出来的王离昌和面色平淡的蔡沭，他也是极其聪明的人物，当下也想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也不能做一个坏人呀。”
想到这里，蔡阳抬了抬手，身后的一千多神火军听命收枪，明明有一千多人但动作却是行云流水，统一完整，这样一支精锐之师让人难以无视。
“知府大人，现在你看看，百姓都说，如果能够给上城驻防的一人二十两，他们就愿意留下来守护襄阳城，这样，知府大人是不是也该留下来？”
因为要配合演戏，蔡阳眼下并没有称蔡沭为哥哥，而是直接称呼为知府大人。
“这‥‥”蔡沭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此刻，在场所有官兵和百姓都齐刷刷的望着他，一股如山般的压力压在他的肩上。
换成任何一个稍微有点礼仪廉耻的人，站在这里都会不由得心中惭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武器！”蔡沭一拍脑门惊呼道：“对了，我还想看看你们的火器有没有问，要知道辽东军战意也高，但手里的火器跟烧火棍一样，不能用。襄阳城已经好几年没打仗了，这么多火器说不定都是老旧残破的东西，出不了声，那我也要走！”
蔡阳和王离昌不约而同命令道：“所有士兵，把枪口对准天空，发射！”
一千多把火枪齐声咆哮起来，在夜幕之中划过长长的黑线，朝着远方射去，然后就像是无数条火龙一般在夜色中蜿蜒游走，消失于漆黑夜幕当中。
接下来南城门瞬间出现大量浓烟，在场的百姓，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了，虽然身处乱世，但是襄阳城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兵事。
所以百姓对自家楚军的实力没有多少概念，只知道很强，现在这些百姓从视觉到听觉再到嗅觉，无一不被这只火器军队震撼住。
这是一支武器装备率达到一半以上的军队，一支从未失败的军队，一支继承了戚家军魂的军队。
此刻即便是面对传说中满万不可敌的清，感受到热武器威力的襄阳百姓也不觉得自己会输，这一刻，如果蔡沭能够留下来，那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