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出营列阵

卯时初，天还没亮，郑清两军的伙兵便都开始了生火做饭，双方的营地也几乎同时变得一片明亮，一队队前锋兵从营寨大门出发，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而随着时间的飞快流逝，相距不过十一二里的两军营地先后响起了密集的军号声，原本安静的营房顿时因为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变得喧嚣无比。
一南一北两支兵马，总兵力超过两万，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了吃早饭，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就好像这也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一部分那样。
营地内的近万郑军将士坐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有些吃得快的正在最后一遍检查着身上的装备，这些久经战阵的老兵表现得十分平静，脸上甚至没有一点畏惧和忐忑。
很快，郑军大营之内，各镇的集结号吹响，士兵们纷纷起身列阵，然后军法兵和副领管带开始按照军律，挨个检查士兵身上的武器装备，干粮水壶是否完备齐全，若是火枪兵，还要检查火绳和装火药的小罐子。
如果有人临阵丢失兵甲军备，无论什么原因，按照郑军军律，都将由各副领所属的军法兵就地斩首示众，无须提前上报核准。就算只是干粮和水壶没有达到要求，也一样会被处于严重的惩罚。
等到一切都确认无误了之后，各个副领管带立即小跑着向正领管带汇报，然后才回到自己的队伍之中。这些副领管带相当于明军营兵编制中的百总，每个副领都配有一个旗手，旗手举着的那面三角旗之上，还会记录着这支兵马的编制信息，这面三角旗也是副领在混战中指挥本部士兵行动的关键。
而此时，每一班士兵的队首都站着一个头盔上插着三角旗的班长，这是区分普通军官和士兵身份的标志，每一个士兵在混战中都会凭此识别军官的身份和保持阵型。如今九个班长齐齐站在队首，也就代表着这个副领的士兵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各镇各协的士兵在鼓号声中迅速集结的同时，郑成功也在中军大帐内准备自己的行装，中军内司总制蔡福帮他把兜鍪戴上之后，整件山文甲便穿好在了他的身上，国姓爷也再一次和军中的其他士兵一样，成为了“铁人”。
他摸了摸鞓带上挂着的腰刀，然后又自己把匕首插到了鞓带上插鞘的位置，这些武器和这套精美华丽又结实可靠的甲胄一样，几乎是不可能用得上的。但对于塑造形象，稳定军心来说却大有用处。
“蔡福，銮仪镇和鸟铳队准备好了吗？”郑成功看着面前同样一身甲胄，全副武装的亲卫队统领，沉声问道。
“銮仪镇，鸟铳队都已经在帐外列阵完毕，请藩主检阅。”蔡福昂首直立，掷地有声道。
此时，门外响起了甘辉的声音：“藩主，各部前锋已经按计划进入阵地，中军各镇也已集结完毕，请藩主示下。”
郑成功闻言，朝着蔡福点了点头，蔡福会意，走到大帐门口掀开了幕帘，甘辉，万礼，赫文兴等人一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传本藩军令，各镇出营！”
“呜，呜，呜～～～”出营的军号声响起，已经完成了集结的各镇士兵在此起彼伏的军号声开拔，一队队士兵宛如一道道黑色的溪流从各个大门中流出，他们将以严整的队形前往数里外的前线阵地。
作为大军前锋的骑兵和各镇派出的步队已经先行抵达了战场，他们既承担着阻击敌军袭扰游骑，掩护行进大军的任务，同时也要为出营的大军指明行进的路线，每隔一段距离就要插上标旗指引。
耿继茂麾下的大军和八旗兵一样，都是骑马的重甲战兵，而且火器的运用也十分了得，这让原本以火器见长的郑军完全不占优势，还得时刻提防对方骑兵的袭扰。
王大雄，孙兴，李安勇，周向财行进在自己的队列之中，他们的前方是郭廷所领的亲丁镇，密集的行进队列，密密麻麻的兵刃阻挡住了他们前方的视线，整个平野之上到处充斥着混乱的脚步声，马蹄声。几人昂首挺胸，踏步向前，脸上的铁面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
半个时辰之后，郑军各部均已到达前线阵地，一个个整齐的军阵在节奏分明的鼓号声中进入指定的作战区位，对应的地面上已经有前锋骑兵插上的标旗。
郑成功骑在马上缓缓地打量着己方正在成型的大军军阵，銮仪镇，鸟铳队正在他的身后整理阵型。
郑军的大阵分成了两部，第一线是此次作战的主力军，“亲丁镇”，“虎卫镇”和“骁骑镇”交互分布。
“亲丁镇”居于大阵中央，五个协依次排开，形成了一个旷阔的正面，每协之间保持了五十步的距离，相互间可以提供侧面的火力支援。和这个时代的其他明军一样，明郑大军所采用的作战方阵也是改良自鸳鸯阵，各兵种，各方阵在作战时既可以汇成大阵，亦能通过各个方阵之间的间隙快速行动，相互策应，十分灵活。
“骁骑镇”则是部署在了大军两翼，用以掩护和突袭，骑兵依旧是这个时代战场上的决定性力量。郑成功在骑兵方面处于劣势，因此在进攻方面较为保守，他并不奢望赫文兴能够打出什么奇迹来。但是因为虎卫镇的存在，两者的配合反而可能是他克敌制胜的机会。
“虎卫镇”居于“亲丁镇”和“骁骑镇”后侧，左右两协各居一边，在加强正面阵型的同时也能有效地掩护两翼，他们在防守阵地和就地反击方面实力强悍，可以在应对骑兵冲锋的同时迅速反击，甚至是歼灭来犯的骑兵。
与此同时，“虎卫镇”两协下属的火枪兵已经全都装备上了重型火枪——斑鸠脚铳，在“亲丁镇”和“虎卫镇”的交汇处结成了两个火枪方阵，可以对正面和两翼提供火力支援，这种重型火枪可以摧毁任何甲胄的防护，打击力极强。
而“戎旗镇”在抽调了一部分兵马协助郝尚久的大军驻守潮惠各处之后，剩余的两千人马则成为了居于二线的预备兵，还有郝尚久带在身边的两百余家丁，以及郑成功直辖的两个亲卫队，一共两千八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