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之城（四）

雨越下越大，能见度变得很低，就好像那些雨水还未落地就相互撞碎了一般。楚子航和夏弥走在街边绵延的屋檐下，水雾充斥着整个世界，令周围的一切都迷蒙一片。
他们的伞早就在降落的时候丢失了，为了防止淋湿感冒，他们走的小心翼翼，每到一个没有遮挡物的街口或十字路，都会小跑过去。走着走着夏弥就厌烦了，楚子航推开一家便利店的门，伴随着进门迎宾的音乐，他们走进无人的便利店。这里是尼伯龙根，是没有人的，所以他们可以暂时不必顾忌什么法律或者道德观念，去店里拿自己需要的东西。
楚子航拿了两柄雨伞，夏弥在便利店转了一圈，拿了些吃的端着两个纸碗从柜台的电磁炉里捞关东煮。
“你吃什么，是你自己挑还是我给你挑？”她扭头看向楚子航。
“你来吧。”楚子航在报刊架上翻着一张地图，他可以确定这座尼伯龙根有城市那么大，那么想要走出去，就必须要找到门。
夏弥叼着一支烤肠，从锅里捞着，将满满一碗的关东煮和一瓶热牛奶塞给楚子航。两人就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一边看雨一边吃关东煮。微冷的雾气将寒意吹扫在他们脸上，两人吃着热气腾腾的鱼豆腐，街上没人，就望着对面闪烁的霓虹灯招牌发呆，倒是有点惬意。
夏弥有些渴了就从身后摸出一瓶可乐，还没打开，楚子航就拿走了，夏弥还没放过来，他就把一杯暖乎乎的热巧克力放在她的手里。
夏弥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面如止水的男孩，无声地笑笑，这家伙倒蛮贴心的嘛。
“你怎么看你们班的女生的？”她问。
“什么怎么看。”楚子航边吃着关东煮边看着地图，漫不经心的问。
“我看你在学校总是被一帮子女孩子围着，开学的时候还跟青岚传过绯闻，结果你却是个迟钝的木头人，所以我很好奇你对他们是怎么想的。”
“他们都是同学，陆青岚是在入学时迷路了，就在我帮忙带路，没什么特殊的关系。”楚子航头也不抬。
“我是在问你怎么看待他们的，不是在问你这些是怎么一回事，谁在乎你跟谁在一起啊，自作多情。”夏弥白了他一眼。
楚子航发现这个夏弥还有一个不同的地方，就是她是个牙尖嘴利的性子。
“我回答过了，都是同学。”楚子航重复了一遍。
“那你接下来会怎么做，万一你要以路明非的身份活一辈子，你总不能一直摆着脸当高冷男吧，这样子恐怕是会打一辈子光棍的。”夏弥抬起手，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考虑考虑嘛小楚弟弟，我看那个苏晓樯就不错，总是跟着你喊明非师兄，嗲嗲的，家里还有钱，娶了她你就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楚子航依旧面如止水，“我打算先找到真正的路明非，然后跟他一起解决掉这些事。”
“嚯嚯，原来仕兰中学一哥路师兄在面对各路美少女倒贴的时候心里竟然想着一个男人啊。”夏弥脸上带着坏笑。
“因为我找不到头绪，而且在本来的世界里，我的身体恐怕还在阿瓦隆岛，我可能时间不多了。”楚子航没有否定，他压根没明白话里的意思，他以为夏弥的调侃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他在想路明非的事，这就是一个事实，既然是客观事实，那为什么要否认呢。
“那这样子苏晓樯要伤心咯，她心心念念的男生，心里竟然住着另一个男生。”夏弥吃完了关东煮，把碗搁在一边，托着下巴看楚子航。
楚子航闻言一愣，这才听明白她的意思，转头看着他，神情有些不悦。
“我和他是朋友。”这是楚子航的反驳。
“看你这表情，我们的小楚弟弟是有喜欢的人？”
“你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得出的这个结论？”楚子航眼中的不悦明显了。
“你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呢，快跟姐姐说说，是什么样的人。”夏弥心中八卦的小精灵跳了出来，活泼地在她脑海里蹦来蹦去，像是一只不安分的兔子。
楚子航看着她，眼神有些犹豫：“我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受。”
“蛤？”夏弥震惊了。她早就听闻路师兄迟钝的像木头人，但没想到他迟钝到这个地步，这哪是“智者不入爱河”的洒脱啊，这明明是就是大脑全是在想路明非和找奥丁干一架，导致其他技能停止运转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在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眼中浮现的那个人。”夏弥循循善诱。
楚子航看着夏弥，愣了一下，“这句话大学时路明非也跟我说过。”
“那你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真不知道是你迟钝，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复杂到让你看不懂自己对她的感情了……”夏弥频频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说你是在卡塞尔学院上大学，路明非是你大学同学，他是混血种？”
楚子航看着她，点点头。
“他很强么？”夏弥看着楚子航，表情严肃。
楚子航一愣，若有所思：“他很神秘，他的血统阶级是‘S’级，却诡异的没有言灵，各项技能也就是普通人水准。但是他有过多次直面龙王的经验，每一次都活了下来，在日本也展现过惊人的自愈能力，跟他搭档的越久，我就觉得他身上的疑点越多。”
夏弥点头：“我之前见过真正的路明非，他身上带着某种奇妙的气息，但这气息在你夺舍他之后就消失了。后来我在你们班的陆青岚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气息，这就是我经常光顾他们家店的原因。”
“你是说……陆青岚是真正的路明非？”楚子航忽然面色悚然，他没有想到真正的路明非一直在自己身边。
既然夏弥能够感受到陆青岚的异样，那路鸣泽肯定也可以，那么为什么路鸣泽不去直接跟陆青岚坦白，还要拖到他和奥丁碰面才告诉他真正情况呢？
事情一下子有了头绪，但谜团更多了。路鸣泽大概知道陆青岚是路明非，可没有去解决这件事，或许他见过真正的路明非了，而真正的路明非拒绝了他。
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或许这一切都是路明非的愿望。路明非曾说过他只想找一个他喜欢的，也喜欢他的女孩，然后一起混吃等死而已，那么陆青岚的生活，不正是他所期望的么？
“不，我想不是的，我觉得青岚身上的气味是某种标记……或者是烙印，真正的路明非给予她的烙印，也就是说，她见过真正的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