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位于云端的钦天监

钦天监是个古老的部门，从部落时代开始，便有专职仰望夜空的人存在，他们通过星宿的流转，明暗来预测吉凶，窥视天机。
而到了如今，不止是蓝星，就是月面都市，还有各大卫星城，都有它的人员驻扎，为的是在更多的角度上观测广阔的宇宙。
新邺城的钦天监位于市内最高的那栋大楼上，大楼高耸入云，顶端好像一把伞，将周围的建筑都吞入了阴影之中，而钦天监就位于那顶端之上。
大厦一百层以上的空间主要是占地庞大的图书馆，像尤星这样的平民一般是不被允许进入那里的。
但现在他借着无名道士，或者说叶安希的光，正搭乘在前往图书馆的高空电梯中。
高速上升带来的失重感，透明窗户外迅速变小的建筑物，都让尤星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一边的扶手，而旁边的叶安希，双手插在袖子里，全息面罩上浮现出一个黄色的笑脸。
“这很好笑？”
“不好笑，但我从没看过有人坐电梯还紧张的。”
一阵经效果器转换后有些失真的笑声从全息面罩里传了出来。
“我现在只希望快点把事情做完，然后我们两个人再也不要见面了。”尤星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
叶安希抖了抖手，让藏在宽大衣袖里的那个黑色盒子放的更稳当了一些。
“你的身手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脑子还挺灵活的，竟然能想到把那盒子送到钦天监去。”
“不要低估了我们普通人的智商。”尤星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方士一拳头能打死一头大象，很多事情只要用拳头就能解决，脑子自然成了你们最少动的地方。”
“你说的好像也是。”叶安希歪了歪脑袋。
“不过我有件事情一直挺疑惑的。”尤星说道。
“嗯？”
“那就是你一个女人，怎么就成了道士？道门注册的时候是完全不看身份信息的吗？”
尤星凑近叶安希，全息面罩上倒映着他好奇的面孔。
“别忘了，我们有过约法三章，对于双方的信息，绝不过问，在平息这件事之后，也不再联系。”
尽管面罩里传出的声音毫无感情色彩，尤星还是听得出她生气了，只是他并没有很在意，反而继续说道：“女人的话，应该不叫道士，而是道姑吧。”
尤星还想说点什么，可叶安希的手已摸到了背后的法尺上，他见状赶紧闭嘴，乖乖退到一边继续欣赏风景。
“痒了，挠挠。”叶安希把手重新放回身前。
见没办法沟通，尤星只能望着舷窗外的云朵发呆，直到他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焦味时，电梯才终于停了下来。
门一打开，“市立图书馆”五个大字便以全息投影的方式漂浮在正中间，随着尤星和叶安希走出电梯门，它们还依次摇晃了一下，好像是在表示欢迎。
虽说进入这里有身份限制，但尤星放眼一看，在这里来来往往的人还真不少。
不少人穿着朴素的白衬衫或者黑夹克，戴着金丝眼镜，这显然是为了配合某种气氛，模仿古老时代的知识分子们。
相比起叶安希，尤星的装扮，修身的长风衣，黑色的皮靴，加上那颜色和形制都显得很突兀的技师手套，使得他在这里格格不入。
与他擦肩而过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多看他一眼，不过或许是因为他的身边有个道士陪同，所以这些人也只是瞥了一眼便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这里的人总是故作斯文，虽说读的书很多，可是到图书馆来也只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不同而已，关于他们怎么看你，你不用在意。”叶安希低声说道。
“谢谢，这些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尤星咧嘴露出一个微笑，“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身为一个方士，你倒是不以阶层取人。”
“因为在我们方士的眼里，不管是穷人富人，好人坏人，只要没有修炼，都不过是麻瓜而已，没什么贵贱之分。”
“……”
在这个大多数书籍都可以转化成数据录入脑袋里的时代，纸质书显得古老而又累赘，但有的东西存在更多是为了一种仪式感，市立图书馆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在这里，既有纸质书，也有存储在小小芯片里的电子数据，人们在这里各取所需，但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抱着一本厚厚的书，找一个舒服的地方或站或立。
图书馆一共有三层，在三楼那大大的外展平台上安有通往钦天监的电梯。
除了有职务的官员，或者受到了邀请，就是叶安希这样身份高贵的方士，到了这里也已是极限，不能再往上多走一步了。
平台上的风极大，吹得叶安希和尤星的衣服猎猎作响，要不是这两人都极为强壮，恐怕早已被吹得东倒西歪了。
叶安希的头发大部分藏在全息面罩里，所以露在外面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发髻，再加上那宽大的道袍，想来这也是道门那些人至今不知道她真实性别的原因。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尤星问道，冰冷冷的风刮得他脸上生疼。
“这取决于你，不是你说要来这里侦查地形的吗？”
叶安希甚至坐到了栏杆上，双脚不时晃动，在她脚下便是蚂蚁般的行人和被笼罩在阴影下的建筑群。
“那你早说啊！”尤星一把拉起叶安希，“这就是个普通电梯，等晚上你用你那招吸盘手爬上去就行了。”
“那叫攀岳！”
尤星和叶安希一把跳到了平台和图书馆的连接处，这里四周被高墙包围，风平浪静。
“好了，都看完了，等晚上钦天监那帮人上班吧。”
尤星向她挥挥手，转身就要分别离开，可一回头，他却愣住了。
在这个安静的小平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那是个极枯瘦又微微驼背的老头，穿着白背心，短裤，拖鞋，戴着一顶老旧的毡帽，脸上一副圆框魔镜，还留着稀疏的山羊胡。
【猥琐……离老远都掩盖不住的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