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审判庭

其实，XT-489虽然是在帝国入侵黑日星后才正式投入使用的战争机器，但它的研制工作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黑日星文明研究合成人格矩阵的关键时刻。
在那个时候，黑日星文明对于机械飞升的渴望已经到达了巅峰，为了加速这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研究项目的进度，他们选择了进行极为残酷的人机完全交互实验。
与当时普遍进行的普通人机交互实验不同，黑日星当局没有选择在人脑与机械之间建立过渡区域，而是直接将人类意识强行传输到了机械中去，藉此来研究人类与机械生命思维方式的差异。
显而易见的是，这种直接在两种思维模式间强行切换的疯狂行为致死率相当高，幸存者几乎可以说是万不存一，但其成效也相当显著，大大加快了合成人格矩阵科技的研究。
在这项堪称疯狂的计划中，约有九千余万黑日星人口死亡，这些实验体大多都是那些不支持机械飞升计划的亲帝国派或是温和中立派。
时任黑日审判庭首席审判长的尤娜，也在政敌的陷害下被强行关入六号实验基地进行实验，但她凭借着特殊的体质与顽强的意志力，成为了极少数成功存活下来的实验体之一。
后来，一直潜伏在黑日星文明超级网络中的尤娜便在黑日星文明的启动XT-489战争协议之时成功夺取了XT-489的控制权，与其融合成为了一种全新的机械生命体，使其具备了与其他生命正常沟通的能力。
这也是演算者009能最终“驯服”XT-489的主要原因。
但由于当时人机交互实验所使用的技术并不成熟，尤娜的思维模式因此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以至于每清醒一次，就要沉睡一个月时间来修复损伤。
在此期间，会由她的潜意识与真正的XT-489机械意识半结合而成的第二人格，也就是战争人格接管一切。
这种切换对尤娜主人格意识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在可以预见的时间里，尤娜的存在对XT-489的影响将会越来越小，直到XT-489再次变得纯粹而不可控。
除非……除非什么来着？
演算者009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或许……在找回那些被猎手窃取走的知识后，自己就能真正回想起来吧。
……
六个小时后，许久未曾使用的检验者号才终于完成了最后的检验工作，具备了超空间航行及系外探索的能力。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在重新搭建起的星际守墓人网络中，演算者009的声音忽然响起：“检验者号已完成检验工作，具备出航条件，编译者号工程船舰载ai已就位，正在等待超空间信标。”
星际探索任务就要开始，杨勋和XT-489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的D2型防护战甲，确保能够正常运行后，向着检验者号的货仓内缓缓走去。
没错，是货仓，由于检验者号原本是按照智械，也就是机械智能的标准建造的，所以在设计之初，并没有为有机体乘员留下舱位。所以，他们只得将检验者号的货舱临时改造为驾驶室以及临时居住地，以此来使得他们在星际探索工作中拥有生存空间。
在约莫两三秒钟的沉默之后，演算者009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现在开始进行超空间航行前期准备，请确保已经进入驾驶舱既定位置，收到请回复。”
“收到！我已就位，情况良好。”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到。
“你们即将进入黑日——帕那索斯超空间航道，在超空间航道内通行大约十天时间后，进入帕那索斯星系。由于这片星域内的超空间航道网络处于未知状态，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你们会在那里遇到什么情况。”
“但XT-489作为曾经的……咳咳，总之，XT-489拥有很多在超空间航道内穿梭的经验，我相信绝大多数情况下，你们都能自行判断如何处理，但是……”
“如果你们在超空间航道内看到那些高维生物或者类似它们的东西时，不要靠近！立即无条件返航！”
“高维恶魔？”杨勋闻言有些疑惑，“那是什么东西？”
“高维恶魔是一种来自异次元的危险生物，它们以吞噬生命为乐，实力极为强大。只要遇到它们，就立即无条件返航！听清楚了么？”演算者009加重了语调。
“好的，我到时候会注意的。”虽然依旧不是太懂演算者009口中的高维恶魔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但看到演算者009那无比认真的态度，杨勋还是点了点头，将这一点认真的记了下来。
“不要对此掉以轻心，一旦被它们发现了我们的存在，这里就会变成那些异次元疯子新的猎场，还有，在超空间航道中航行的过程中，由XT-489负责调控航向，杨勋只要负责在航行完成之前与我保持联系就可以了。”演算者009顿了顿，“XT-489，在这次任务中，尽量不要让杨勋受到伤害。”
“收到，”XT-489面无表情地答应了下来。
“拜托了。”
就在几人交谈的时候，杨勋已经将自己嵌入到了二号驾驶位上，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XT-489：“超空间航道入口的坐标已经确定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出发，”XT-489说，“我已经全面接管了检验者号，正在开启亚光速巡航模式，前往坐标位置。”
“对了，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尤娜人格……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在检验者号驶出太空港，开始进入稳定的亚光速航行状态后，杨勋看着身前的XT-489，不无疑惑地询问道。“据我所知，尤娜……好像是我们黑日星当时的审判庭首席审判长的名字吧。”
“尤娜是XT-489的另一重人格，其本体就是你口中的那位审判长，当时的她因为某些缘故被黑日星当局背叛，连同三百名审判者战士一起被强行押入六号实验基地进行人机互联实验。最终在机缘巧合下与尚不成熟的XT-489战争协议相融合，成为了XT-489的另一重人格。”面对XT-489的沉默，演算者009抢先回答道。
XT-489微微点头，算是默许了演算者009的解释。
“原来审判长与审判者军团是因为这件事情失踪的……”杨勋的目光忽而有些黯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可是当时的黑日星军方所有年轻一代士兵的榜样啊，帝国荣誉勋章最年轻的获得者，没想到我最终会以这种方式见到她。”杨勋极为快速地瞥了一眼身前的XT-489，回忆起了自己在军队服役的那段时光。
那道时常出现在军队宣传手册上那道模糊的靓丽身影与眼前的冰冷战争机器缓缓重合在了一起。
“如果当初与自己一起突袭过星际海盗空间站的战友们知道他们的战友和梦中情人居然会遭受这样的命运，估计会很愤怒吧。”
杨勋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心神彻底沉浸在了舰载简易星盘中。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故事的始作俑者也已经被毁灭，再追究下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放眼当下，才是他们现在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