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议定代号

孟景笙和纪耀甫离开密室，来到偏厅，丁掌柜领着两名伙计进来。
“少东家。”两名伙计齐声恭敬道。
“玉春，关海，这位是我世弟纪长官，都不是外人，所以我就把话敞开了。丁掌柜，你也是我的老人，坐吧。”孟景笙放下茶杯，温和地对眼前三位心腹道。
“纪长官好！”两名伙计又起身向纪耀甫行了个礼。
纪耀甫点头，示意伙计们坐下。
“现在日本人已经侵占了我们东三省，华北五省也危在不保，依日本人的野心，我们整个国家都要被他们一口口蚕食，我们虽然只是平头百姓，但我们不能不为国家出力，我们能做什么？当然不是让大家去入伍扛枪，那不是我们的强项，我们的强项是我们广泛的人脉！我们保昇号，每天进进出出的人流有多大？没有五百，也有一两百吧，我们就要抓住这些顾客，尤其是熟客做文章！”孟景笙开诚布公道。
丁掌柜似乎悟出一些涵义，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少东家，您是不是打算让我们给部队做眼线，收集军事情报？”
纪耀甫欣赏地看了一眼精明老练的掌柜，他不动声色，听孟景笙继续交待众人，“丁掌柜，不愧阅历丰富，孙子兵法有一篇用间篇，间指的就是间谍，日本人对我们老祖宗的兵法活学活用，你们可知日本间谍在我们中国有多少？就连西疆也有隐藏潜伏的间谍，他们收集我们国家方方面面的情报，为侵略日军服务，我们的军队吃了不少亏！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光靠上层和军方的人，要揪出这么多害人的老鼠，力量肯定有限，所以在民族危难时，我们民间的爱国人士也站起来，尽我们的绵薄之力，广泛收集日本人的情报，打击日本间谍，为国除害！”
“少东家，只要为国出力，我们义不容辞，赴汤蹈火！”
“少东家，我们愿意干！”
丁掌柜和两个伙计一同表态。
“好，大家都是一腔热血，中华好男儿！”孟景笙激昂道。
他转头看了一眼纪耀甫，“耀甫，这些都是我的得力干将，有什么话你只管交代。”
纪耀甫一边静静地喝着茶，一边目光如炬地掠过丁掌柜和眼前一胖一瘦两个伙计。
胖的伙计圆脸，一脸活络，三十出头，名叫袁玉春，是保昇号药堂的老人。
瘦些的伙计，面色清白，一双清亮的眼睛暗暗打量纪耀甫，显示出精明干练。
“各位兄弟，兄长与我提及发展民间谍报力量之事，我非常赞同，保昇号作为上海滩最大最有影响力的老字号中药铺，具有得天独厚的情报收集优势，我们可以接触各行各业的百姓，车夫、擦鞋匠、剃头匠、小商小贩、教员、公务人员，甚至一些高层人士，他们都是我们的情报来源，我们要从四面八法的信息中，搜集有用的情报，只要对我们军队作战有利，就是有用的情报，比如日本人停在黄浦江和长江入海口的军舰信息和调度方向，在虹口的海军陆战队兵员信息，海军俱乐部里面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华人在里面做工，除了搜集情报这些，我们还要判断和盯住可疑的人员，从老百姓的只言片语中发现蛛丝马迹，比如张四今天随口说，哪里遇见个什么人他打听我们的军方设施、兵工厂要地、军队驻地等方面的信息，我们就要高度警惕，找到可疑人员进行跟踪，发现从中隐藏的日谍，我会安排行动，指挥你们下一步怎么做。”
纪耀甫简单地概括，尽量减少专业术语，让伙计们先能听懂个大概。后续掌握特工技能，他还需另物色谍报精英专门授课。
“兄弟们，纪长官的交代，可听明白？”孟景笙严肃地问。
“纪长官，您说的很具体，我们都能领悟，不过我们就怕缺少一双火眼金睛，脑筋也迟钝，就是当面碰到一条大鱼，也不能灵敏地判断，让鱼给遛了！”袁玉春连忙说道。
“纪长官，我也觉得我们缺少一些特殊培训，如果这样赤膊上阵，大海里捞针，效率恐怕不高，也容易打草惊蛇，毕竟我们明面儿上是抓药的伙计，如果刻意打听信息，怕是真遇上用心的汉奸或日谍，我怕走漏了风声。”关海若有所思道。
“是啊，纪长官，您对我们培训培训？我们也好掌握个方法，隐于无形，巧妙地搜集情报。”丁掌柜笑道，圆镜片后的眼睛，于世故中透着一股沉稳。
“大家都说到点子上，我和世弟也有考虑，待我们的队伍拉齐，需要的谍报设备，我都会通过渠道向英国无线电公司购买，电台，发报机，定向测距仪，窃听器，这些我都会想方设法采办，除了完善设备，我们也会专门邀请电讯、谍报和特工技能方面的教官给大家特训，纪长官到时也是你们的战术教官之一，届时会在课程上更细致、专业地教授大家，大家放宽心，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扩大我们的队伍，建立一支以我们保昇号为核心的情报队。因为我是外行，情报队的队长由我世弟兼任，我负责队务和后勤，队员目前你们三个，你们各自发展一个小组，每个小组3-5人，以后扩大规模，10-20人也可以，这都全凭你们的本事，只要是我们情报队的人，每个月都可以从我这儿支领20块行动补贴，如果获得重要情报，另有奖励，虽然是为国奉献，但也不会亏待大家！”孟景笙慷慨道。
纪耀甫目露赞许，他清隽的目光看向这支队伍最初的三名成员，补充道，“谍报工作，是勇者的游戏，更是智者的潜伏，我们身处暗处，一要善于隐藏，保护自身；二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自己的触角伸向每一个角落；三要严肃纪律，注意保密，第一，我们这支小队以及每名成员以后都要以代号命名；第二，不许向任何人，甚至自己的妻小父母好友吐露半点小队的机密；第三、发展下线队员，一定要严格审查，报队务我兄长这儿最后审批。审批通过后，先进入外围组，考察一段时间，合格后，进入我们内核组。”
“世弟，你这安排甚好，果然思虑缜密，有你带领我们这支队伍，一定能风生水起，所向披靡！”孟景笙激动地拍桌而起，他对纪耀甫设外围组和内核组这个妙思，叹服得五体投地，未想到他年轻轻，行事却如此老辣，滴水不漏！
“你们都自己想好一个代号，报我这里登记，代号名称一旦议定，不许更改！”
众人点头。
“兄长，以后我不便经常来药堂露面，我们小队只许一人与我横向联系，我的代号也只由他一人掌握！”纪耀甫站起身，他修长挺拔的身躯迈至一扇花窗前，漆沉的目光看向窗外蓝天那排翱翔的飞鸟，心中有了一个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