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对话

淡黄与铁黑色交杂的雾气弥漫起来，路明非坐在椅子上，出神的看着街道。今天的雾很大，能见度很差，但路明非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
天灾对于孱弱的贫民和富裕的中产阶级一视同仁，在贝克兰德的街道上，在破败的贫民区和整洁的平民区，雾气就像是一把锋锐的镰刀，一茬茬的收割着那些或是麻木，或是充满希望的生命。
路明非站了起来，他的目光透过雾气，什么都看不到，就像是现在，哪怕他知道哪怕雾气下存在的各方谋算，知晓一些隐蔽的地下龃龉，但在这种天灾下也无能为力。
他看了看手边的报纸，小说区域是称颂侠盗黑皇帝的诗歌，新闻区域是对皇室的阿谀与赞美，而窗外则是堆在一起的尸体。繁荣与破败，合理与荒谬，在这座城市融洽的共存着。这就是欣欣向荣的希望之城，贝克兰德。
路明非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被不知道哪位好心人抬回了寝室，夕阳那绯红的光芒透过窗户打了进来，很少见的他做了噩梦。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小魔鬼对他还是很重要的，起码有那个家伙的打扰自己不会梦到那些荒谬，痛苦的遭遇。
路明非从床上爬起，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对灵性的过度利用和长时间的没有进食让他的肚子现在暂时脱离了掌控，疯狂蠕动的同时挤压出难听的“咕咕”声。
诺玛的影像忽然出现在路明非的眼前，吓了后者一跳，都说以后是大数据的时代，他现在相信了，自己才醒了没有五分钟，这个人工智能少女就闻着味来了，学院里面监控这么密集吗？
“你好，诺玛。”路明非整理了一下不太讲究的外套，虽然对面是个ai，但自己还是要保持足够整洁的仪容仪表，不然他总害怕被什么人丢出门去。
“你好，‘s’级新生路明非。”诺玛向他鞠了一躬，“有一个您的电话，来自校长。”
路明非挠了挠头，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刚醒就打电话，怕不是要直接发配哦，不行，这破地方谁爱去谁去，一条不知道囤了多少神奇物品的半神龙王，自己有几条命去主场作战？
“那你转接一下。”
诺玛的影像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安详的老人面孔。银白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把他的皮肤变做了开裂的古树或者风化的岩石，但是线条依旧坚硬，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笔挺的黑色西装裹在他依旧挺拔的身躯上，胸袋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首先，谢谢你，路明非，在你的帮助下，包括叶胜和酒德亚纪在内的五名执行部专员活着逃出了‘白帝城’遗迹，当然，被一条龙形鲨鱼追逐的经历应该会让他们终身难忘。”校长似乎很高兴，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而后他扬起了手中的白纸“同时恭喜你，你已经通过3e考试，分数是十年来最高的，你保住了自己‘s’级地位，我将特别授予你校长奖学金。”
“谢谢校长，您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些？”虽然校长奖学金高达四万五千美金每年，但路明非感觉对面似乎并不在意这个，而是另有目的。
“哈哈，当然不是，我是来问你有没有兴趣参与三峡水库的下一次探索？芬格尔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们在这个遗迹下了很大的功夫。”校长正了正领带，颇为热情的邀请着路明非。
“感谢您厚爱了，我才刚刚入学，虽然侥幸评了个‘s’级但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参与行动怕是要拖后腿，不如您另找......”路明非的声音停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校长。
一道虚影套在这层投影之上，那是个和煦内敛的中年人，穿着简朴的白色长袍，留着几乎遮住下半张脸的淡金胡须，有一双清澈如同孩子的浅色眼眸。
灵性的预警在这一刻轰然作响，路明非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提示着他速速逃离，但早已来不及，神父微笑着，抓住了他的手。
明明那是一道虚幻的，由不知道什么科技构建的投影，但还是有实质的触感出现。
路明非听到了无数人的传唱，他们跪匐在石头堆砌的祭坛之上，他们献上贡品，他们祈祷着，信奉着，歌颂着“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但太阳落了下来，虔诚的羔羊们惊慌失措，他们以为这是自己的罪，于是他们为神献上了足够丰盛的血祭。他们杀死了侍奉神明的臣子，把头颅放在祭台之上，但神没有回应他们，只有不停歇的灾难和不可言说的恐怖。
带着鲜血的泪滴从路明非脸上流下，无数莫名的呓语出现在他的脑海，在他马上要失控的前夕，他听到了富有磁性的声音。
“你需要参与这次行动，这是符合你利益的行为。”
于是呓语停了下来，路明非的每一个毛孔都恢复了正常，那些带着鲜血的泪珠也消失不见，就像是一场幻梦。
“欸，校长你认真的吗？参与行动就把奖学金翻一倍？？”路明非愣住了，他真不太想去，但对面的校长情真意切，不仅许诺两倍的奖学金，还承诺让风头正盛的学生会长凯撒陪同。
都说凯撒同学家里背景大，是校董的孩子，虽然搞屠龙的精神都不太正常，但应该不至于自家后辈都坑吧？？
“当然，你要是还不放心我让楚子航也跟着一起怎么样？这是你老学长，你们应该也熟悉。”
“好吧，我考虑一下，要是行动期间错过的课程不用后续再补我肯定就同意了。”路明非得寸进尺，他早就有心参与这次行动，毕竟活着的半神生物难得，刚好趁机看看能不能把晋级半神的仪式完成了，现在校长这么恳切，自然能多敲一点是一点。
“都依你了，但你要注意，期末你要是考试不合格该补考的部分可不会给你免了。”
“那就好那就好，您等我们好消息就成。”
昂热校长的影像消散，路明非打了个哈欠，勾画青铜城地图却是是个累人的活，他总感觉自己的灵性没有完全恢复。
左右看了一圈，没找到芬格尔，废柴师兄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想让他带个饭。
无奈的叹了口气，路明非买了些面包打算吃完就睡。
“总感觉忘了些什么？”在仔细思索无果后路明非把这莫名的感觉归咎于小魔鬼的多次打扰，为了自己脆弱的神经他伴着夕阳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