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四两拨千斤

四月二十二，山海关外。
一名顺军哨长趴在山梁上，盯着不远处一支大约300人的建奴运粮队，看起来刚好是一个牛录。
“大哥，弟兄们都到位了。”一名士卒从旁边摸了上来说道。他摸了摸自己右臂上绑着的白毛巾，有些信心不足：“大哥，你说这有用没用啊？”
哨长明显心里也有些没底，但他不能在手下面前表现出来，他踹了手下一脚：“党将军的命令就没有错过！走！跟着老子干他娘的。”
“哦···”小兵不太服气地揉了揉屁股，跟着哨长翻身上马。
“弟兄们，记住了，党将军严令，人可以放跑，粮必须烧了！万人敌都省着点用，一辆粮车最多分一枚！”
“跟我冲啊！”顺军哨长拔出战刀一马当先，在他身后，一百名顺军骑兵呐喊着冲了出去，他们许多人都是原大同、蓟州、辽东三镇的明军，都曾有家人或者战友死在建奴手里，此刻根本无需动员。
呜！呜！
建奴运粮队很快发现了这支顺军骑兵，牛角号声骤然响起。众多辅兵在少数马甲的带领下慌忙拿起武器准备迎敌。
建奴兵卒背靠粮车结成圆阵，将手中的长矛尾端插在地上再用脚踩着，一时间长矛如林，这是步兵对付小股骑兵的最好方法。
顺军哨长不由得暗赞，建奴真不愧是打得明朝一度无还手之力的强兵，小小一支后勤辎重队伍居然也如此难缠，要是结阵对战，自己这支一百人的小骑队还真拿他们没有好办法，搞不好还得阴沟里翻船。
顺军硬着头皮往前，一直接近到离粮车不到三十步的地方，肩膀的白布清晰可见。一名牛录额真看到是白毛巾，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一早就接到命令，右肩缠着白毛巾的是友军，立刻用满语喊道：“友军！是友军！”
其余清军闻言纷纷放下了长矛，虽然不知道这支骑队来干什么，但只要是友军就好，他们这种辅兵长期承担的都是些运粮、守城、打扫战场之类的活计，能不打仗就打。
见顺军骑兵过来，不少人甚至还将长矛靠在一边，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他奶奶的，几百里路，老子腿肚子都跑细了。
顺军士卒则不动声色地散开来，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那名牛录额真迎上前用汉语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来这里做什···”
“么”字还没出口，他的脖子上便多了一条血线，脑袋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死不瞑目。
“弟兄们，杀建奴啊！”顺军哨长凶光毕露大喊道，一脚将那名牛录额真的尸体踹倒在地上。
顺军士卒们早就在等这句话，闻言抽出马刀抡起便砍，瞬间就将两百多名建奴辅兵砍成了血葫芦，剩下一百多名比较机灵的这才反应过来试图重新结阵，但顺军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个个越战越勇，残存的清军没挣扎几下便成了刀下亡魂。
“都烧了！都烧了！”
顺军哨长大声喊道，士卒纷纷掏出万人敌，用火折子点燃一甩手便扔在了粮车上，熊熊火焰腾空而起。
同一时刻，山海关外四处都上演着这样的场景，三十三支顺军骑队来去如风，神出鬼没，将建奴后方搅得一团糟。
多尔衮带着所有战兵进了山海关，因此大部分骑队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冲天浓烟中，建奴大军的粮食、辎重纷纷化为灰烬。
······
山海关内，多尔衮和阿济格、多铎立于战马之上，远眺搅在一起死斗的顺军和关宁军。
顺军胜在人多，关宁军胜在精锐，双方从昨天开始酣斗两天一夜，此时都已是强弩之末，但顺军明显开始占据优势，战线一点点被压向关宁军的方向。
“大哥，还不冲啊？再不冲仗都打完了。”多铎急不可耐地问到，其实他想说的是“再不冲东西都被抢完了。”
多尔衮手持望远镜，神色肃穆，没有回答。片刻后，他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自己一直在等的一幕——顺“字”大旗越来越多，“吴”字大旗一面接一面倒下。
就是现在！代价最小，成果最大！
多尔衮拔出战刀，命令全军出击，全力攻击顺军营垒！
建奴军阵之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在底层士卒眼中，摄政王用兵如神，带着他们赢得一场又一场胜利，抢到无数汉人奴隶和好东西！
建奴全军八万余人全力压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山海关大战仍会以顺军全线崩溃而告终，清军得以占领北方，挥师南下。
······
吴三桂营垒中，正爆发一场激烈争论。
正方辩手是吴三桂，反方辩手是夏国相和王屏藩。
吴三桂的论点是清军一定会出手相助，帮自己打败顺军，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反方辩手的论点是清军乃是驱虎吞狼之计，先让顺军和关宁军斗个两败俱伤，最后再下场收割，利益最大化。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辩论即将白热化之际，一名传令兵闯进帐内喊道：“平西伯！清军发动进攻了！”
“哈哈哈！来了！终于来了！”吴三桂大喜过望，自己一直盼望的援兵终于来了！他信心十足地命令道：“国相，屏藩，你二人速带所部兵马猛攻闯贼！封侯拜相的时候到了！”
夏国相和王屏藩二人对视一眼，领命而去。关宁军见到清军大纛如风一般从远处卷来，瞬间精神大振，居然连续发起了反冲锋，将顺军赶回去三里！
顺军也同时发现了清军的旗帜，刘宗敏命令手下尽快消灭关宁军，亲自带中权亲军营回身迎击清军，双方队伍瞬间便搅在了一起，刀劈斧凿声不绝于耳，惨叫连连。
中权亲军虽说精锐，但毕竟已经与关宁军血战十余个时辰，此刻对上以逸待劳的清军自然是力不从心，没过多久便被阵斩上千人，刘宗敏也中了一箭，阵型眼看就要崩溃！
······
与此同时，山海关外，燕山之中冲出一支七百人的骑兵，皆身着棉甲，打着清军的大纛，迅疾如风。
这支“清军”中，朱慈烺一马当先跑在队伍最前面，他拔出战刀指着山海关：“大明儿郎，随本宫捅建奴的腚眼儿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