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 清风观（三）

被火焰灼烧后的溶洞内，到处黑一块白一块，好在清风观所在的这处溶洞十分坚固，荀茂环顾那坑坑洼洼的溶洞顶部，这里还暂时不会坍塌。
眼下，他将烨虹剑垂在手中，背靠几枚硕大的锥形石块，安然端坐，等待三个说话者现身。
他们的明显被李火旺放的那把火给烧得有些措手不及，本就沾满血污的青色道袍被烤得发黑。三人都满身伤口，奄奄一息的样子。
“假象。”荀茂感觉到他们造型中的违和感，同为使用非罡的坐忘道，他一瞬间看穿了伪装。
“哈哈哈哈，见笑了，同为坐忘道，这种把戏确实没什么用。”
随着三人的身形一阵扭曲，他们显出原本的样子。三人的麻将花色分别是二筒，三筒和一个花牌。
几乎被拦腰断开的玄元一手扶着腰身，瞥见地上断成两截的长剑，露出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哈哈哈哈哈哈！那心素信了！背着天书上路呢！”
他的身旁，本该死于刺伤的长仁低头看了看贯穿前后胸的剑伤，抹去从褶皱的伤口里流出的棕红色血液，“好啊，我这口子也没白整。”
长明则解下脖子上那一串勒死他的铜钱，咳嗽几声，没有说话。
面目化为血色二筒的玄元若有所思，对着荀茂平静地说道，“庄周梦蝶，蝶梦庄周。骰子老大说过你的一些事情，但还是想听你亲自讲讲，比较好玩。”
荀茂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过。依据道诡游戏里对这些配角的设定和描述，长明长仁都是剑修，还能使用符箓。玄元则没有主修战斗。
因此他判断正面击杀这三个坐忘道不是难事，估计都不必用上大千录。以防万一，他进入溶洞前就在烨虹上滴好了自己的血，只要拔出，即可迅速释放血色的剑气飞光。
似乎从十情八苦里看出荀茂的杀意，三人相视后，长明开口了，“别动手啊，都是坐忘道，有话慢慢说。”
一旁的长仁附和着，“二萬，我们知道你很厉害，但妄称自己为白板，骗人没有这么骗的，你看我们信吗？”
荀茂保持沉默，他并没有马上回答。
原本的道诡剧情中，李火旺点燃溶洞观后没有再返回，自然没遇到这样的情况。
荀茂对于本来的道诡主线里此时此地就有坐忘道潜藏在清风观内，还是因他穿越而发生了变化，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眼前这三个坐忘道，很可能会去找李火旺一行人。
就大前期李火旺的状态，如果被这三个坐忘道缠上，事情必定会往失控的方向发展，搞不清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意味着，他要尽量阻止这三个坐忘道去找李火旺，不论说服还是杀死这三人，避免之后的发展彻底走向未知。
往远了说，这还关系到能否利用骰子的计划。他并不介意为身在大梁某处的骰子再加些变数，作为坐忘道的老大，骰子肯定藏了许多对策。
目前最让荀茂担忧的问题在于，还有没有其他坐忘道也在这片区域里，要是他们再接触到李火旺，那自己在清风观溶洞这边就只是白耗时间。
溶洞内，三个坐忘道静静地看着他，似乎颇有耐心。“怎么样？回个话。”
荀茂的面目渐渐扭曲，也化出二萬的字样。“我来讲点你们可能信的事情。至于真假，同为坐忘道，各位一定能分辨出来吧？”
“哈哈哈哈好啊，你尽管说！”
“处在千里之外的一只蝴蝶轻轻扇动翅膀，能给下一场风暴积蓄力量。这只是个比喻。当你们在这里与我交谈时，你们的计划就失败了。我来自其他的世界。在我看来，这整个世界都是假的。当前这个世界的有些细节，比起原本的情况，已经带有一定差异。我说这些，你们能听懂么？”
荀茂略作停顿，他感到眼前的景象变成了无数个鲜艳的像素点，只持续了短短一个呼吸，又恢复正常。
然而，三个坐忘道大惊失色，双手紧紧捧着各自的头颅，不断摇晃，似乎想把听到的话语忘记。
荀茂继续说道，“更上层的世界应该察觉到了异样，不论是司命也好，还是说整个所谓白玉京，又或者天顶天之类的，已经发生许多怪异的变化了，我说这些，你们能信？”
三个坐忘道的笑容渐渐消失，荀茂的声音很平淡，他们却如同知道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
“这些话……为什么？为什么？”三人的表情在不断挣扎，荀茂的话好像打开了某种开关，他们的视线里，荀茂的身影变得极其模糊，甚至整个溶洞都莫名鲜艳起来，无数的颜色交杂充斥在脑海中。
荀茂对于他们的反应有些意外，“奇怪，至于么？另外，从这地下道观出去的心素手里还有块天书石板呢，是我带到这清风观里的。你们还不信我是白板？”
“你……这和老大说好的不一样！”“不对！不对！”
仿佛压垮他们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般，三个坐忘道捡起地上残破的武器，彻底终结了各自的生命，这让荀茂反而感到震惊，“我说的有这么严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