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大概半条街后,刘子瑜驻步在一处茶摊上。
那老板望着刘子瑜立即热切地迎过来:“刘公子,如此大雪的天气,竟还来光顾小老儿的茶摊……实在让小老儿受宠若惊啊!快快快,进屋来坐吧”。
“老李头,我这次是专程来等人的,待在外面倒也正好”。
刘子瑜从袖子里取出了几枚五铢钱,郑重地交到老板的手里,并笑道:“劳烦您替我烧壶好茶,好待我的朋友”。
“那是自然!这些时日,亏有刘公子照应,要不然小老儿的茶摊早就秋末就开不下去喽~”
老板有些受宠若惊的收下钱币,连忙去茶摊上忙活起来。
在茶摊外落雪的桌椅上,刘子瑜自拂去椅上的积雪,坐了下去等待着。
那茶摊老板赶紧取了一个炭炉过来,架上陶锅开始烧雪化水……雪天自然是烧雪来的快,这个时代可没有像咱们现代那么多的空气污染,只要雪落在干净的地方就可以用来烧水引用。很多老百姓取水不便者,大多也都是就地取雪烧水,用来吃喝洗漱着。
除了烧茶外,老板还拿来一些热气腾腾的干点:烫过的柿饼、土炒的荞面点心。
片刻后,茶摊桌子外伴随着热气腾腾,茶香味四溢。
而刘子瑜也终于等来了他要等的朋友,那是一个形色匆匆正打算去往宫城的中年男人。
他眉头微皱,怀揣着一卷竹简似乎心思重重,步伐仓促却隐隐给人一种决然之意,此人不像个书生,倒像是个奔赴沙场的剑士。
“老朋友,饮杯茶再走吧”。
刘子瑜喝声招呼道。
那人当即驻步转头看来,望着不远处的茶摊上,青年和热气腾腾的茶桌,略有些犹豫。
刘子瑜又喊道:“钧先生,快来饮茶吧”。
闻言,那人似乎有些困惑,意识到刘子瑜当真是喊自己过去饮茶。但他略有犹豫后,才有些缓慢地来到茶摊的旁边。
“刘子瑜?你一个曹姓宦党的小子,何故要请我饮茶?”
刘子瑜笑了,反问道:“张侍中,难不成觉得饮我之茶,有辱阁下的斯文不成?莫不是怕了?”
“怕你一个黄口小儿吗?”
张钧嗤笑一声,拉开刘子瑜身旁的桌椅,放竹简于桌上,径直坐下了。
看着张钧如此坦然,刘子瑜也开心地笑了,亲自替这位侍中大人盏了茶水,笑道:“平日见张大人多坐车轿,唯独今日踏雪而行,似乎想要从府上直去宫城而去……莫不是想要以此行来明己志?”
闻言,张钧再次嗤笑一声,讥讽道:“我可不跟你们这些宦党一样,日日出门皆有大牛大马拉车。我府上不过有个老车夫和老马罢了,这俩都受不得冻,自然也就只能靠我自己走着去宫城了”。
刘子瑜奉茶到张钧的面前,笑道:“这就怪了!我怎么听人说,你府上那些个下人全都已经遣散或者安置回乡下了?”
张钧表情略微停滞,随后厌恶地望着刘子瑜问道:“我府上的事情,与你何干?”
就连刘子瑜送上的茶水,张钧也懒得品一口了。
“某还有事,告辞了!”
话不投机,那张钧拿起桌上的竹简就打算离开,可刘子瑜又开口言道:“若我告诉你,不出一年雒阳必有大变故的话,你可愿还留下来?”
“呵呵……”
张钧讥讽着打量刘子瑜,大概是觉得刘子瑜在故弄玄虚,想要看看这个年轻人会漏出什么破绽。
然而,刘子瑜巍然不动,坦然而对,毫无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张钧脸上的讥讽之意,渐渐地去了,眉头皱着又坐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请先饮茶”。
刘子瑜再请。
那张钧终于是端起茶杯,却凝视着微凉的茶水无法下咽。
刘子瑜适时笑道:“张大人,端着茶水不敢下咽,难不成是怕我在这杯中下毒吗?”
“我何曾在乎生死?”
张钧冷笑一言,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这时候,刘子瑜适时轻声言道:“整个雒阳城,满城皆知我乃是宦党。而宦党的地位和权力,如日中天且不可一世。然而,道家有言:事极必反,盛极必衰。如今,太平道将横行于野,道众聚集数以百万,他日若将揭竿而起,整个大汉江山都为之撼动!如此,太平盛世去了,似宦党这般太平盛世的蛀虫,也将随着大厦将倾土崩瓦解……乱世将至,天下必将大乱”。
“呵呵……”
张钧没有言语。
刘子瑜端着茶壶,又给张钧添了一杯。
“张大人,你若是真心想辅佐汉室江山社稷,就不该急于一时,非要跟我们这些个没什么品德的宦党,来一个鱼死网破……再说,如今张让和赵忠乃是帝父帝母,你再怎么不要这条性命,非要让人家去杀父杀母,那人家只有将你杀了……毕竟,杀父之仇,可是不共戴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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