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熟悉又陌生的家

“原来是这个道理，我们懂了！”众人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不止可以交十块钱对吧，只要交的越多，返的越多？”孙力上前，从兜里掏钱。
“当然，你们交给我的钱越多，我拿去投资赚的就越多，能给你们分的钱也就越多。”林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好，那我先给你十块，别忘了下个月我要我的返利。”孙力率先掏出一张十元纸币，塞进林远手中：“但是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样，别以为我给了你钱你就能为所欲为，如果你敢骗我……”
他拧了拧拳头，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
林远摩挲了一下那张纸币，面不改色：“孙哥说笑了，我怎么会骗你呢。”
眼看孙力已经给了“投资”，旁边几人摸了摸口袋，他们今日卖砖的钱倒是有十块之多，但是就像孙哥说的那样，万一这小子是骗人的呢？
他们决定再观望一下，等孙力拿到返利，他们再投资也不迟。
“我们今天没钱，有钱了就给你。”
“随时欢迎。”林远语气真诚。
等众人再走出这个破烂水泥房子后，对林远也都和颜悦色了起来。
这个卖砖头的组织，其实也是个灰色地带的传销组织，这些砖头没有经过正规检测，但是他们却敢收，不过这种低级的传销戏码当然比不上后世那种层出不穷的手段，林远将那张十元纸币塞进口袋里，心情颇好地和众人分开。
一群小喽啰，怎么可能玩儿得过他这种浸淫在商战中十几年的人。
走在乡间小路上，林远微微舒了一口气，重生以来，他一直都处在一个神经紧绷的状态，害怕这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还在那个满是管子和抗生素营养液的苍白的病房，但还好……
他仍然在这里，一切都还有重来的机会。
……
“这鱼多少钱？”
“呦，林远？大忙人啊，稀客，你老婆呢？怎么今天是你来买菜啊？”
林远尴尬地笑笑，忍不住骂自己真是个混蛋，他一路走，没多久就碰到了菜市场和小卖部，便想着用手头的钱给家里人买点礼物，想着就逛进了菜市场，没想到只是看看鱼，就惹得老板一顿奚落。
他没有像众人预料中的那样发火生气，只是好脾气地点点头：“今天我买。”
他也不知道妻子和女儿过得怎么样，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去弥补。
那人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给他称了一条鱼和一斤猪头肉，还特意给他抹了零头，倒不是为了这个王八蛋，主要是他觉得，林远这钱肯定是从他老婆那儿拿来的，能给这对苦命的母女省一点是一点。
“谢谢。”林远接过东西，转身走进了小卖部，留下老板一个人茫然：“你们听到了吗？他和我说谢谢？”
其他小贩也都跟见了鬼似的，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
“现在小姑娘一般喜欢什么类型的本子和笔啊？”林远一进去，就问。
“你家姑娘多大了啊？”售货员不认识他，立刻热情地走上前，这男人长得斯斯文文的，看着就是个读书人。
然而，斯斯文文的林远脸上突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他真不是人啊，居然想不起来女儿多少岁……
“小姑娘一般喜欢这种粉色书包，这都是洋牌子，质量很好。”售货员看出了林远的窘迫，心里顿时好感大减，语气都有些散漫了。
“那就这个吧。”林远像找到了救星，立刻道：“再拿点孩子们一般用的笔。”
售货员抓了一把花里胡哨的长得很好看的铅笔，递给林远。
……
从小卖部出来后，林远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这条二十多年没有走的小路上，心境却大不相同，后来他资产万亿，每年回来祭祖，都悲切不已……
从未给过女儿和妻子半分温柔，直到她们死去他才后悔，今生他一定要弥补遗憾，好好珍惜。
不愧是二十年前，这些东西都不算太贵，十块钱花的一干二净，买到的东西却几乎要提不下了。
眼前逐渐出现发白的墙面，熟悉的房子慢慢出现在眼前，林远心头一动，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这么多年来，每次出现在梦里的妻子和女儿，终于要相逢了！
“乖茜茜，今天老师讲了什么呀？”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妻子温柔的声音，林远眼眶一酸。
“妈妈，今天老师给我们讲了好大的天鹅，好漂亮的湖，可惜我们这里只有土，老师说，以后要去外面很大的世界，就能看到漂亮的天鹅和漂亮的湖了。”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惹得林远心头一软，他下意识推门而入。
乡下的房子普遍都是破败的土房子，但是他的妻子一直都很贤惠，将简陋的房子收拾的井井有条。
他的妻子有个很美的名字，叫穆铃兰，她正是年轻时候的模样，一张瓜子小脸，樱唇杏眼，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一朵娇花儿，只是被他这个混蛋逼入绝路，最终自杀。
小姑娘连成年人腰部的高度都达不到，或许是综合了父母的优点，眼睛水灵灵的，皮肤像牛奶似的，正咯咯咯地笑着，他记得，当时林茜出生时，他也是抱着希望和欣喜的，所以给她取名茜。
然而，他这边正沉浸在悔恨和回忆中，院子里的母女二人却早已经看到了他！
“爸……爸……”林茜害怕地躲在了穆铃兰身后，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服，而穆铃兰眼中化为了满满的厌恶，身体也忍不住发抖了起来，这个混蛋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难不成是赌输了回来抢钱吗？
她自动忽略了林远手中的东西，丝毫想不到林远会买东西给家里。
这样想着，穆铃兰眼中划过绝望……她到底做了什么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家里就靠她一个人挣钱，一个月也就十几块，这个王八蛋人面兽心，喝酒赌博，甚至还动手打她……
穆铃兰闭了闭眼睛，她有时候想，干脆带着女儿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好活的，太痛苦了……
“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做什么？我没钱给你赌。”
冰冷的声音唤醒林远的思绪，他一抬头，就对上穆铃兰冰冷愤怒又藏着深深恐惧厌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