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独战

启航号一路追逐着那台庞大的智械。后者眼见来不及进入新土城，于是朝着西南方向逃去。与此同时，城南原本还在进攻新土城的坦克和智械也忽然后撤，朝着东北方向开去。
很显然，这些智械想要掩护那台巨型智械。
“小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刘山的无线电通讯接入了启航号，在车长室中响起。
“‘回音’。”陈望归应道，“这是‘回音’的节点。”
“回音？”
“或者你也可以叫它主脑，这应该更贴近它的地位。”陈望归随口说道，眼睛却盯着前方的回音节点。
启航号现在追不上回音节点，凭借有限的远射火力也不足以突破它的护盾防御。
车上倒是有那么一台大家伙——但它的弹药不多，陈望归等省着点用。而在当下的高速追逐战中，陈望归并不信任那门武器的命中率。
“老汪，开车出去。准备截住它。”
陈望归话音落下，启航号的舱门缓缓打开。汪宏率领着数辆战车冲出启航号。在这些战车上方，大量的机器人和神似人形智械的作战单位赫然可见。
此时，那些智械坦克已经迎上了启航号。
在回音节点的指挥下，这些坦克恍若一体，以一种人类驾驶员绝不可能做到的阵型从四面八方袭向启航号。
陈望归坐在车长室里，冷眼看着这些坦克。
智械坦克的数目很多，再加上数百台搭载了反装甲武器的人形智械，它们或许真的可以威胁到启航号。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陈望归就会害怕它们。
“老杨，管好车上。我要脑联网了。”
“明白。”
陈望归挥了挥手，车长室的天花板缓缓打开，降下一把金属椅子。
这是脑部交换机——准确来说，是在融合了一部分净土地下设施中元件的脑部交换机。
陈望归坐了上去，操控启航号启动这把椅子。随着一阵微弱的电流流过陈望归的脑部义体，他的眼前一黑。
他的意识置身于无数的数据流当中。
这是启航号的摄像元件接收到的信息，此外还有启航号的通讯系统，以及自检系统。每一秒，无数的数据流过陈望归的大脑。而他的脑部义体忠实地处理着所有这些数据，没有半点疏漏。
此时，启航号的运算矩阵被接入了陈望归的大脑。他很快看见了运算矩阵对当下形式的判断，以及给出的最佳开火方案。
但运算矩阵的算力终究有限——事实上，陈望归的脑部义体的算力比起运算矩阵高出足足两个数量级。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焦脑仪不足以控制陈望归的思维。
当脑部义体接入了启航号的决策树，所有火炮同时重新校准。
下一秒，等离子束、大口径榴弹、贫铀穿甲弹一同冲出炮口。二十余辆坦克在致命的打击中被摧毁，与此同时智械坦克也一同开火。
然而，在陈望归大脑的控制下，启航号的等离子护盾早已完成了分配。在净土中，启航号拆解融合了大量的智械和己方战车，目前正在运作的护盾发生器有足足十六道。
十六道护盾通过巧妙的分配，最终只被击穿两道。
启航号的机枪这时候将火力倾斜向了那些被击毁的坦克。没了坦克的等离子护盾的保护，原本在坦克后方开火的人形智械当场被机枪摧毁。而启航号上的火炮这时候开始了新一轮校准。
陈望归“看向”远处的回音节点。汪宏率领的战车组已经接近了它。而那些试图拦截战车组的智械早在第一轮的射击中就被锁定为了目标，现在只不过是一些燃烧着的残骸。
“老大，我们马上进入射程了。”这是无线电中汪宏的声音。
陈望归此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因此杨复替他做出了答复：
“我是杨复，老大正在脑联网启航号。你们尽可能攻击回音节点的动力系统。完毕。”
汪宏接到了命令，当场转到战车组内部的通讯频道：
“全员，给我瞄准了履带开炮！”
战车组的车辆纷纷将炮管瞄准了目标。与此同时，通过那些被启航号车载智械骇客控制的人形智械，陈望归也观察到了战车组的目标，并且飞速做出决策。
那些坐在战车上的机器人、机械行者全数抬起了携带的反坦克火箭筒，瞄准了目标。
火光在同一时刻亮起，数十枚火箭弹连同着炮弹撞上了回音节点的等离子护盾。
这毫无疑问还不足以击破层层等离子护盾的防护，但追击者们还有许多机会。
紧接着，启航号发射了第二轮炮弹。又一次，二十余辆智械坦克被摧毁。
在两方都拥有充足算力的情况下，这种坦克大战就成了一道数学题——炮击威力、开火速度、装甲厚度、等离子护盾强度……所有这些综合在一起，在战斗开始时几乎就注定了交战的结果。
陈望归已经能够看到战斗的结束时间，还有结果。再加上汪宏那边的情况，陈望归确定自己最终将在新土城南门北偏西五十六度两公里的位置追上回音节点。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些变量……
启航号的摄像头拍摄到了远处的沙尘。
废土上确实会有沙尘暴。但是从目前的天气情况判断，短时间内出现沙尘暴的可能性并不高。
那么，这些沙尘，很可能是大量载具同时行驶扬起的。
有一种可能性是大量的荒原车队前来驰援新土城——但这种事件发生的概率甚至小于沙尘暴。事实上，最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回音节点确定自己目前不足以从启航号手中逃生，因此喊来了更多智械支援。
而这些支援的智械也很显然不会仅仅满足于救援回音节点——来都来了，不“顺带”摧毁新土城实在是有些遗憾。
陈望归操控着拍到远处沙尘的摄像头关闭又开启。在车长室的大屏幕中，那里的画面就闪烁了一下。而此时身在车长室坐在无线电旁的杨复很快注意到，而后猜到了陈望归的用意。
“德绍，疏散工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