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然而，怪物的另外几根手臂像是绳索般困住了彭湃的右臂。但生物体强化上的巨大差距让怪物完全没法像对待以前的受害者那样直接扯下手臂，只能勉强扯着彭湃动了一步。怪物手上的力道原本足以扯断级强化者的手臂，但现在只能在彭湃手臂上留下淡淡的伤口。
彭湃怒吼一声，直接将腕炮捅到背后怪物的嘴里开火。闪耀的能量弹这次在怪物脑中崩开，直接炸成了烟花四溅。
鲜血的烟雾在空中弥漫，刹那间，一股电流感从脊椎涌了上来，在他的脑中肆虐。他眼前的世界放慢了速度，如同坏掉的时钟般越来越慢，最终停止了。
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时间的召唤。
血雾在空中凝滞，怪物的肢体仍停留在进攻的瞬间，能量弹的闪光无法散去。他试着动一下，却也只能像雕塑般保持静止。只有他的意识能自由思考。
他意识到，时间像是一本书，而自己只是某一页中的某个字母罢了。
然而，他发现自己竟然能看到空气中涌动的细微裂痕！这些镜面碎片般的裂痕折射着流光，在每一处地方肆意涌动。
时间碎片。
这个词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脑中，像是有人曾经在他耳边低语过似的。
他集中意识，试着“触碰”最近的时间碎片。一片白光闪过，他的眼前画面变换，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是一间办公室，中安区常见的办公室。窗外的灯光自动过滤后像是无数只眼睛在窥探，桌上的操作平台闪着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桌前，低头看着操作平台。
彭湃靠近了操作平台，上面显示了一份合约。粗略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彭湃和恶魔打过交道，又和格雷相处很久，很容易看出了端倪。
这是一份精妙设计过，理论上不可能还完的债务合约。
“签了这个，就能买房子了吧。”
在欠债期间，债务人的所有权利归集团所有，集团有权以任何方式收回债务。他们被称作“契约奴隶”，格雷曾这么说过。格雷依稀记得格雷当时的表情像是和喜欢的女孩约会时吃进了苍蝇，努力保持镇定似的。
随即，画面变换了。
眼前的地方像是个普通的房间，一张双人床，素色的墙壁，淡黄色的窗帘。合成木做的床头柜在床的左边，衣柜在床的右边。墙上挂着一张结婚照，里面的两人笑的很开心。
“老公，吃饭了！你儿子快饿死了！”
“来了！”
一家三口在餐桌上吃饭，十岁不到的男孩和母亲抱怨着学校的琐事，顺手扔了块肉给桌下的小狗，却被父亲板着脸训斥了两句。
“这次我出差要一周，你家里要听你妈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爸，你去的是不是浦岛的地方？”
“对。好好好，会买的。”
男孩已经在期待父亲会带回来的礼物了。
画面再度变换。
白到刺眼的墙壁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穿着连体生化服的人在狭窄的过道里匆匆走过。走廊边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仪器，而仪器的彼端是透明的玻璃，透明玻璃的另一端是密集排列的培养罐。
就算是闭着眼睛，彭湃也能猜出这里是干什么的。实验室，呵。
集中精神，他看清了培养罐中的东西，只觉得毛孔发寒。培养罐中的是一个个人，剥光了像是牲畜般漂浮在营养液中。机械手臂在空中飞舞着，旁边有无数的管道连接着，管道中输送着橙色的不明颜色液体。
“实验题01365，状况良好。进入第二阶段。”
彭湃扫了一圈，祈祷着自己的猜想错了。可惜，他在罐子其中找到了之前的中年人。培养罐中的人体已然扭曲，像是噩梦中才会出现的畸形怪物。机械手臂抓着一条人类手臂，伸入培养罐中。接着，机械臂毫无怜悯地开始了工作，多余的手臂被硬生生接在了腰上，男人抗拒地扭动着，搅混了营养液。男人长大嘴巴，像是在说着什么。
彭湃不需要看他的口型，也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的手在哪。”
他们原来都是人啊，彭湃想道。彭湃原本闭上眼睛，无视后面的画面，但实验者的对话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他们逃出来了怎么办？”
“很简单，只要说蚂蚁就行了。这是设定好的程序口令。”
“为什么是蚂蚁？”
“不知道，上面的人可能脑子坏了。”
彭湃平静地等待着眼前的画面结束，回到了本来的时间里。时间再次开始流动，他扯断了“怪物”的手臂之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怪物”再次向他袭来，他挡开了“怪物”的攻击。他知道自己能屠戮干净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然而，他鬼使神差地提高音量，大声吼：
“蚂蚁！”
下一秒，所有的“怪物”都停止了动作。他们定定地站在原地，像是电量耗尽的机器人般，只有呼吸时胸口的起伏还显示他们还活着。彭湃本能地感觉到了怪异，定睛细看，才发现“怪物”并非停止了动作，而是只有眼珠能动弹。他们被血污遮盖的脸上无一例外地都被恐惧的表情所覆盖。
彭湃没有想明白原因，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如何处置这些“人”。杀掉他们再简单不过了，但彭湃在窥探了过去的时间碎片后，他下不去手。
他犹豫之时，一声枪响打破了才降临几秒的寂静。
“砰！”
站位最靠前的“人”眉心出现了一个血洞，眼中的恐惧慢慢消失，褪成了虚无。其余的“人”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开始慌乱地四处逃窜。枪声继续有节奏地响起，每次响起都会伴随着一个“人”的死去。
彭湃站在原地，手里的“秒针”垂下。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像一个局外人般，麻木地看着眼前的这场混乱的屠杀。
他已经看到了枪声的主人两位龙门安保的“须”，刘力和大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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