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判明意图

范文程笑着拱手道：“一寒师父既有此心，事情就好办了。师父身负护国弘法的重任，暂时当然不便越关远行。但是今后一定会有合适的机会，绕路入关，既可以为国效忠，又可以再见文殊菩萨道场。”
默儿极喇嘛讶异地望着范文程，有点懵；无明垂目不言，默默拨动念珠；一寒则定定地望着范文程，表情平淡，说：“有劳范施主运筹帷幄了。”
范文程一脸恭谨的笑容，说：“岂敢，岂敢。如今我大清运筹帷幄者，唯有摄政王。弟子不过在摄政王帐下赞画辅佐而已。”说着拱手道：“三位大师弘法繁忙，弟子不敢过多打搅，告辞！”
回到住宅，范文程开始琢磨着撰写新的用间方案，方案的核心步骤，就是请多尔衮出面，调动一寒喇嘛快马横越蒙古草原，直抵青海，然后从西边寻隙潜入明国，然后在明国陕西、山西、直隶一路打探敌情，再入京探听最新的朝政形势，最后设法把情报递出边关。
他费尽心思，写好了用间的折子，立即去见多尔衮，恭谨呈上。
多尔衮看了，问了他一些问题，陷入了沉思，许久才喃喃地说：“洪承畴做不到的，一寒喇嘛或许能做到；一寒喇嘛做不到的，或许洪承畴能做到。总之多一个方案也好。”
范文程乍一听不明所以，仔细一想，才明白多尔衮的意思：如果洪承畴在议和上打不开局面，可以让一寒喇嘛上；如果一寒喇嘛做不好，洪承畴可以补救。
这么说来，多尔衮对议和是寄予了很大期望的，以至于对用间收集情报都不太在意了；那么这用间方案，只怕要成泡影。
多尔衮看了看范文程的表情，说：“范先生，豫亲王带走一万多精锐，盛京、赫图阿拉一线，只剩三万多战士。”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地图之前，指着蓟镇边关说：“倘若现在朱慈烺抽出十万马军，一路狂奔，横越草原，直捣我腹心——盛京，乃至赫图阿拉，我国能否抵挡？”
范文程咽了口唾沫说：“回王爷，奴才以为，马军远征，并非明军所长。前番入关之战，明军之所以获胜，靠的就是诡计和陷阱；我大军转战出关后，他们也不敢乘胜追击。现在我军已经回到根本之地，王爷又整军经武，打造火器，编练新军，上下面貌一新；明军若是敢劳师远征，冒险前来，我军前挡后抄，机动灵活，一定会使其大败而还，甚至匹马不还！”
多尔衮听了，微微一笑，说：“范先生所言，实在有理，听了就是长精神！”
然后轻轻点了点地图，说：“只是，还是老问题：这十万人，他耗得起！让明军匹马不还，咱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要啃下他的十万马军，咱们指望现有的火器营是不行的，还得用满蒙八旗铁骑，挑选出摆牙喇勇士，身披三层铁甲，冒死冲锋。”
“纵然咱们发挥所长，派精骑游击其侧后，但是，咱们的火铳、弓箭射程，都比不上他们的火铳。所以，只要他们猥集成团，咱们每一次偷袭，都要遭遇弹雨覆盖，承受死伤；若是正面交锋，那就更不用说了。”
“假如我军神勇，能以一敌三，死战之后，现在咱们盛京、赫图阿拉的人马，还能剩下多少？嗯？”
多尔衮说了一番话，最后逼问，范文程不能答，只能喃喃地说：“谅他黄口小儿，不敢冒险前来。”
多尔衮拉下了脸，冷冷地说：“他虽是黄口小儿，都能抓住机会，设下陷阱，灭了我满蒙八万精锐，如何不敢冒险？他派数万大军直逼锦州，未必不是调虎离山之计！待到锦州打得难解难分，豫亲王向朝中求援，我们再派人马支援，盛京空虚，朱慈烺难道会放过机会吗？”
范文程擦了把汗，嗫嚅不敢答。
多尔衮叹了口气，说：“范先生的用间之计，其实不错。然而对大局来说，不是特别要紧。咱们首先要做到的，就是防范他两面夹攻。——只是，这次他组建辽军镇守辽西，摆出收复锦州、大凌河城的架势，人马却派得不够。真要迫我军分兵，应该多派人马，至少要派十万人，才能真正调动我军。”
说着，他脸上显出一丝迷惑：“关内之战结束两三个月了，他为什么不加紧向我进攻呢？难道他不想着收复辽东，以绝后患？”
范文程脑子一转，觉得自己可以显身手了，酝酿了一下说：“回王爷，他虽然获此大胜，但是还要平定内部。第一是南方的张献忠需要平定，第二是骄横的左良玉需要解决，第三是朝中上下掣肘的文臣需要解决。毕竟，他以太子身份摄政，又不登上皇帝之位，既有方便之处，又有名不正言不顺之处。很多事，还是君主的身份才好做。”
这话触动了多尔衮的心思，的确，不是皇帝，很多事都很难做，现在自己就是如此，好在皇帝还小，限制不大；等皇帝亲政，自己就要受到严重掣肘了。当然，朱慈烺不在皇帝位置上，方便之处是什么呢？于是问道：“他方便在何处？”
范文程答道：“回王爷，他方便之处在于，可以四处游走，亲自率兵东征西讨，这比一味依靠部将要好。因为，部将兵权越大，对帝王威胁也就越大。他既然容不下跋扈的山东镇，肯定也容不下自己的部将成为新的藩镇。现在的部下，都是凭借着少量东宫军控制着大量勤王军、归降的原顺军，一不小心，就要成为新的藩镇……”说着说着，范文程忽然灵光一闪，说：
“如果要远犯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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