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西塔楼

教堂里原本就不允许有人居住，因此工匠们建造了东西侧塔楼作居住之用。东侧为尊，奥西里斯作为在场众人中地位最高之人，自然应当住在最尊贵的地方，因此安格斯想要将他安排在塔楼的顶层，那原本是安格斯的房间。但奥西里斯对于这种形式主义的尊敬毫无兴趣，他拒绝了安格斯的热情，选择了一个空房间作居住之用。但安格斯表现出了一种特别的热情，他极力想要将自己的房间让给奥西里斯，并称自己决定暂时搬到西侧塔楼居住，奥西里斯问及原因时，他只说是因为不想影响奥西里斯等人的休息。
在安格斯这种别样的热情下，奥西里斯推辞不过，只得无奈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占据了东塔楼最高层的那个房间。
雅卢也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奥西里斯旁边的房间，尽管他的地位无法与安格斯相提并论，但在前来调查的人员中却是仅次于奥西里斯的，何况他还肩负着奥西里斯的守护骑士这一职责，自然应当住在最靠近奥西里斯的地方。如果不是奥西里斯不喜欢有人滞留在自己的房间里，雅卢本该与他住在一起，以保护他的安全。
“衷心希望您能够好好休息，缓解一路以来的疲劳。”安置好奥西里斯后，安格斯躬身朝着对方行了一礼，“我就先行告退了。”他带着一群人缓缓后退，在奥西里斯关上门后才直起身来。
奥西里斯似乎给安格斯带来了不小的压力，雅卢能够听到他在奥西里斯关门后长吁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放松了下来，等到他转过头来面向雅卢等人时，又一次露出一个笑容，尽管他极力表现出了友善的态度，但雅卢仍旧从他的笑容里感到了一丝违和。
安格斯带着这个让雅卢感到异常的笑容向余下的众人打了个招呼，“那么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们的房间康丝坦斯修女会帮你们安排的，原主赐予你们甜美的梦境。”说完，他伸出右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便转身从螺旋状的楼梯走了下去。一眨眼的功夫，雅卢发现对方连同奥尔特大教堂里的主教们都乌泱泱地消失在了旋梯里。
雅路一向讨厌这种复杂的路线，虽然这样的布局会让建筑更加精致，但他一点儿也不在乎美观，只觉得这种设计会影响到自己的视野，让他的视线受到阻碍。他向前走了两步，试图张望安格斯等人的身影。但一个女人阻碍了他的脚步。
“雅卢大人，请随我来，您的房间在这里。”那个女人自然地挡在了雅卢面前，阻止了他的行动，女人低着头，她的脸庞隐藏在头巾下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这应该就是安格斯所说的康丝坦斯修女了，雅卢暗想，能够在奥尔特大教堂这个等级的教堂里和这些主教们平起平坐，一同前来迎接奥西里斯等人，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雅卢对她越发的心生警惕。
但在如今这样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异常存在的情况下冒然采取行动，显然是一种愚蠢的行为，雅卢也不想因此而遭到可能的敌人的警惕，更不想给奥西里斯带来麻烦。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康丝坦斯身后进入了自己居住的客房。
虽然雅卢极力要求居住在距离奥西里斯最近的房间，但这座塔楼的设计显然不太科学，在塔尖的那一层只有一个房间，雅卢居住的房间距离那里尚有一段距离，不过想要进入顶层就必须从他的房间门口路过，这倒让他安心了不少。
康丝坦斯修女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但语气中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她低声对雅卢说，“请您好好休息。”
在一行众人被一一安置的时候，奥西里斯正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踱步。尽管这突如其来的瘟疫已经让奥西里斯感到了一种违和与不安，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并不打算让流言肆意传播，引发更大的混乱，因此索性在这个问题上暂时保持一种良性的沉默。尽管这座奥尔特大教堂里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哪怕是安格斯主教违规收留平民的理由也很合理，但奥西里斯的内心却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之感，这种感受在安格斯坚持要将房间让给他时达到了巅峰。
奥西里斯没有浪费精力去翻找安格斯的房间，既然对方敢将房间让给他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使他花费时间去寻找也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精力。但这种表现也说明了在那种让奥西里斯感到异常的问题甚至不在这座东塔楼里，否则安格斯不会选择将前来调查的所有人安排在这里。
想到他坚持要住到西塔里，奥西里斯不由得怀疑起那座西塔楼里有什么不能被他们得知的问题。也许是我多心了？奥西里斯对自己的灵感产生了一点怀疑，毕竟灵感与逻辑不同，并不那么精准到值得信任，总是会与现实有些许的误差，但一想到这样的灵感曾经那么多次帮助他解决问题、避开危险，他的信心又不由得坚定了一些。
一旦坚定了这样的想法，奥西里斯再去回忆就更加觉得安格斯满身的漏洞与疑点。从等级上来说，奥西里斯作为仅次于教皇的枢机主教，地位自然远超一个教区大主教，毕竟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总主教的教阶，但安格斯在奥西里斯的面前表现得未免过于谦卑了一些。即便这有他本身性格因素的影响，但却退让得有些刻意。即便他再敬畏奥西里斯的身份，将对方安排到西塔楼的顶层就足够了，完全没必要让出自己的房间。除非他在西塔楼里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且这秘密甚至无法从西塔楼离开，因此只好找出这样的理由来避免引起奥西里斯等人的怀疑。
想到这里，奥西里斯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西塔楼的秘密上。但在没有得到情报的情况下，他始终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推断，只好放弃了这个徒劳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