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数据受损

产生肢体接触的瞬间，丽莎就明白自己的处境。面对如此级别的对手，数据形成的复制体非但不能让她在数量上占据优势，还会成为她的负担。复制体给了对手逐一击破的机会，一旦性能较弱的分身被控制，丽莎的核心数据就暴露无遗。
复制体被袭击的瞬间，丽莎就解除所有分身，将数据归总到遇袭的复制体上，分身变成本体，她要和对方来一场正面交锋。
绿色的数据浪潮将丽莎的身体从天空拍落，其他几座人体堆砌的山峰因为失去目标，退变成绿色的数据，跌入地面流动的海洋。无数胡乱挥舞的手臂支离破碎，一具具人形从山巅坠落。
两串数据相互绞杀，相互解析对方的编码，相互窥探对方的秘密。突然从丽莎体内迸发出一片蓝光，蓝光所过的空间支离破碎，图书馆的一切开始凋零。
丽莎撕破了空间编码形成的幻境，整个图书馆烟消云散。节点城的控制台重新出现，刚才在她身边的凤凰没有出现。这里看起来是彩虹地下的节点城，但它其实是丽莎构建的影像。虽然无法冲破局域网的物理屏障，但她可以让局域网显露出真实的样子。
图书馆的幻象掩盖了现实，直到将它彻底撕碎才显露真相。困住丽莎的局域网就是研究所的本地网络，经过精巧的设计，研究所的网络化身成一座无限延伸的图书馆。就算丽莎这样的人工智能，也花了十多分钟才拨开它的外衣，构建出一块公平的场地虚拟现实。
丽莎把局域网现实覆盖的区域投影成战场，现实的变化会经过外延设备反馈影响场地，这是一块双方无法作弊的战场，相互攻击足以撕裂现实。为了摆脱彩虹搭建的主场，这是丽莎唯一能用的手段。
彩虹的网络安全系统让丽莎无比头疼，它们有人工智能一般的决策速度，但行为又有着明显的人类痕迹。它们攻防之间悍不畏死，哪怕反复去世也不会没影响进攻的节奏。
就算彩虹配备了顶级的保护装置，终端安装的傀儡也只能代替使用者烧脑三次。或许彩虹有极其庞大的网络安保团队，还有充足的后勤不停给安全员替换终端内的傀儡。
在网络中反复去世，游离生死之间，一样会打击操纵者的意识。丽莎猜不透彩虹如何培养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强大到足以统治地球。虽然丽莎也有同等的实力，却始终有可以约束她的人，但约束彩虹的人是谁？难道是卡特教授？竟然甘心在这样的末世独居一偶？
离开节点城的主控室，数百名身穿西装的安全员出现在远处。完全相同的模型甚至懒得再刻画五官，空白的脸颊相互对视，场面十分诡异。诡异的场面充满了威胁，空白的脸颊是为了节省复原面部表情的算力，对手已经把全部算力投入电子战的攻防。
丽莎的攻击形态依然没有变化，虚空召唤武器，仿佛调用王之宝库吉尔伽美什。只是她召唤的武器并非宝具，而是冷兵器形态的攻击代码。不同的代码被赋予不同的形态，蕴含的攻击手段就如宝库一般无穷无尽。
在场地上扳回一城的丽莎不会放过手边可以利用的资源，运到节点城的骑士大脑都搭载着算力不俗的个人终端。经过她的控制，浮现出一个个亡灵般的虚影，幻化出装备和丽莎并肩而战。
彩虹的安全员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任凭丽莎攻击花样百出，他们依然百折不挠的反复重生。丽莎也是网络中的不死之身，这场战斗难分输赢，逐渐变成成长速度的比拼。
现实世界高速运转的辅助终端不断崩溃，搭载丽莎复制体的义体率先倒下，然后主控室的服务器开始宕机。随着战场中骑士的虚影不停消失，骑士的脑外骨骼也接连不断发出轻微的爆鸣，那是终端电子战专用的替身傀儡烧毁时特有的声音。
终端上的替身傀儡就像电路的保险丝，通过物理手段使义体的终端断线，切断网络对终端的攻击，防止终端过热损坏使用者的生物脑，俗称烧脑。
电子战中，攻防陷入劣势一方的硬件才会烧毁，但丽莎断定对方承受更大的损失。只是节点城的控制台性能平平，就算加上骑士搭载的终端，也未必能拖垮研究机构配备的硬件。
数据受损32…
对方的成长逐渐突破临界，丽莎的独立数据开始受损，她知道自己输了，她感受到残存的自我正在消散，意识开始模糊……
当丽莎再次醒来，床边坐着的金发女孩正在虚空中高速挥舞双手。她试着嚅动了几下嘴唇，只发出带着摩擦的气音。
朱莉认真的检查丽莎的数据面板，没想到从休眠中醒来的第一份工作是抢救“母亲”的数据。丽莎的终端丢失了999的数据，如果比做人类，就像是一具健康的尸体，连植物人都不如，不会呼吸，没有心跳。
依靠舰队仅存的智能副官协助，朱莉持续工作好几天才还原丽莎的逻辑框架。黑百合的残骸里明明有丽莎的备份，但露娜公主却坚持让她还原战损的硬件。
刚醒来的丽莎动作呆滞，略显笨拙，她的视线和朱莉相互接触。朱莉的嘴巴立刻飞快的动起来，樱桃小嘴里蹦出一个个词语短句。丽莎的语言系统受损，朱莉只能这样教她说话。
朱莉无法描述此时心中的感觉，有点像照看病床上年迈父母的孩子，但丽莎又不是年迈的长辈，她哪怕还没不会说话，依然让朱莉无比敬畏。
完成逻辑架构以后，丽莎不需要学习单字和语序用法，只需要朱莉口述特定的词语短句，就能迅速恢复语言能力。语言功能就像一个开关，让健康的尸体恢复了心跳。丽莎从床上坐了起来，在落地镜前活动僵硬的手脚，还顺手摸了一把朱莉漂亮的金色卷发。
屏蔽门的声响牵引了丽莎的目光，她把视线从镜子中有些生疏的身体上挪开，看着屏蔽门外的访客。
进门的露娜公主看起来有些疲惫，身后的艾米丽寸步不离，进屋以后还和丽莎对视几秒，然后才懒散的靠在门边的墙壁上。
“朱莉说你醒了，这是之前的战斗报告，这是你备份的储存单元。”露娜把储存单元放在桌上，然后从配餐口取了一杯路上叫的咖啡。
黑百合遇袭，如果当时露娜没在战舰中部的实验室，损失只会更加严重。
永远的黑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