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歌 兄弟

拨开茂密的枝叶宇文童谣沿小径回到了大路上。大路宽阔可供四辆马车并行，自北海城一路北上通往龙陵山。红日西沉已是黄昏，不知何时起天上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初秋的雨丝抚在脸上有些微凉，不远处的城镇亮起了灯光，宇文童谣拉起了风帽，向城镇走去。
待到城门口时，夜色已浓，门楼两边树着龙纹的大旗昭示着此地已经是圣龙教的地界，门楼上的牌匾用金漆写了两个大字“虎城”。守关的人身着蓝袍胸襟处绣着红色的龙爪，分明是圣龙教教徒的装扮。守关人的盘查并不严格，一般的旅人只要没有携带利器的便很快放行了。宇文童谣因为脸上的疤痕太过显眼而被拦了下来。宇文童谣随身除了一个包袱外并没有其他行李，守关人没从他身上搜出武器便把他带到门边一个小亭子内。
亭子很简易，四根木柱子撑着斜顶，四面通风，勉强可以遮蔽一下小雨。亭子外另有四个守关人，亭子内摆着一张长桌，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双手抱在胸前站在桌子后，看服饰也是守关人。
“头儿，”守关人二十来岁，带着宇文童谣进了亭子，向中年人打了个招呼便在宇文童谣身后站定，“搜过了身上没带武器。”年轻的守关没再多解释，毕竟外貌特征如此明显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头儿打量了宇文童谣一下，若非这道伤痕可算是个俊俏的少年，看得出年纪尚轻，但步态神情却老成稳重，这头儿守关多年，阅人无数，不由得起了疑心，问到：“哪里人？到哪去？包袱打开一下。”
被人盘查对宇文童谣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他微笑着对“头儿”说：“我从天潼关来，正要到龙陵山去，包袱里的东西要送去教会”他边说边打开了包袱。
龙陵山，立与唐国北境，山阳为唐国领地，山阴属锦国。山脉连绵百里正好是两国的天然国境，两国的边境往往是陈兵备武的地方，而这龙陵山却热闹非凡，各国百姓、商贾、学者往来其中，更不见两国军备。因为这里还有另一个更为世人所知的名字，圣都，圣龙教的中枢。传说的古龙“叱”死后便埋骨在此，因此信仰龙的圣龙教选择此地为其根本实在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听说来人是自天潼关来，“头儿”先是一皱眉，又听说东西要送去在圣都心念一动，放下了原本抱在胸前的手臂。包袱打开所有的守关人都大吃一惊不由得退后一步，那头儿隔着桌子右手一把抓住了宇文童谣的胳膊沉声问到：“这是你做的？”双眸圆睁几乎要要喷出火来，手上不禁使出了全力。包袱里赫然竟是那沙罗曼蛇的头。
宇文童谣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臂，回答道“是的，在西南面树林里的小屋那。”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指向了树林的方向。
“就凭你？”那头儿不信眼前这个少年有这样的能耐，“唬我呢？”他一声虎吼放开宇文童谣胳膊的从腰间抽出直剑，但听得“当啷”一声，剑竟然掉在了地上，周围的守关人见头儿拔剑，也立刻抽出佩剑，将宇文童谣团团围在中间。
一阵兵刃出鞘的仓啷声似是让头儿回过了神，他厉声喝到：“住手。”此时他已经发现，自己的手去拔剑的手既无法握紧也无法张开，甚至无法感觉到手的存在，手一直维持着抓住宇文童谣手臂时的样子，因此方才剑虽被带出了鞘却无法握住直接落在了地上。
头儿此刻不再怀疑，快步从桌子后走了出来，用僵住的右手向宇文童谣抱拳行礼：“恩人，替我弟弟一家和众多兄弟报仇，请受我李重一拜”说着带着守关的同袍纷纷拜倒。
这到大出宇文童谣的意外，赶紧扶起“头儿”李重，一边摇手到“不用不用，起来起来。”一张脸急得通红。
原来那林中小屋中住的正是李重的亲弟弟一家，一日李重见弟弟没来当值便到小屋里去寻他，只见到一家三口的惨况。林中的脚印告诉他这比是妖兽所为，因此通知了城中的教会，教会的回复是最快要十天才会有龙卫来对付妖兽，城中的主祭命令李重先带人去侦察情况，李重也不忍弟弟一家曝尸荒地，第二天白天便带了几名兄弟前去林中小屋想要运回遗骸来安葬，谁知遭到这妖兽伏击，几名手下葬身烈焰，尸身也陷于林中不得救出。
如今数日过去龙卫还渺无音讯，更是让他心中焦躁。刚才陡然间让他看到妖兽被除，一时间哀乐喜怒翻涌不知道该如何表现。
李重此刻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虽然现在手上麻木未消，但满心欢喜对这点小事也就不甚在意了。“恩人小小年纪就当上龙卫，真是英雄出少年，今后必定大有作为。恩人高姓大名？”
宇文童谣不好意地挠了挠头，说到：“我叫宇文童谣，我不是龙卫。大叔手上的麻痹大概要一晚才能好。”
不是龙卫，又能猎杀妖兽，李重的表情变得尴尬，他咽了口唾沫问到：“宇文兄弟难道加入了游魂？”
“不是不是，我正要去加入龙卫所以还不是龙卫”宇文童谣连忙摆手到。
听他这么一说李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若是“游魂”那即使是恩人也必须全力拿下，原本慢慢挪向剑柄的手也放了收了回来，随即又想到剑刚才就已经掉地上了，哪来的剑给他抽。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句自己老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