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咫尺天涯

少女将手中写着心愿的红绦系到树上，闻声回头，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有梨涡在脸颊若隐若现，“公子可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可不叫纱香！”说着便笑盈盈的走开，沈繁忙回头叫住，“姑娘留步……”
少女回头，一双含波杏目中流露出疑问的神色。
沈繁问：“你我可曾见过？”
少女道：“今日见到可算见过？”
沈繁这才觉得说话唐突，忙抱拳致礼，“在下冒昧，只是看姑娘面善，极似在下的一位故人，不慎错认，惊吓到姑娘了，实在是抱歉……”
少女掩口一笑，未再言语，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扬动出一朵素花来，如池中初开净莲。
“在下冒昧想问姑娘芳名……”沈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忍不住说出来这句话。
少女未停脚步回头轻笑，道了句：“问渠那得清如许？”
沈繁一愣，少女的背影随即迈出寺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有钟声古刹之音入耳，心中却不得静寂。
“问渠那得清如许……？”
隔几月，沈家张灯结彩，喜气弥漫。沈繁与许家幺女许清如喜结连理。
许清如，正是沈繁在神通寺邂逅的那位少女。
也许是那所谓的“姻缘和合术”真的有效，二人婚后伉俪情深，相敬如宾。只是沈繁有时望着妻子，嘴边总会轻轻呢喃起另一位女子的名字——纱香。
纱香，纱香。可纱香又是谁呢？
许清如亦曾问过，她与那个纱香究竟有哪里相像？
沈繁则茫然不知从何答之，纱香是谁？许清如又是谁？不本应该就是同一个人吗？就是如今与他共枕而眠的人。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光阴总是匆匆过，沈繁从沈家逍遥自在游手好闲的公子逐渐成为了人父，又逐渐继承下了家业成为了沈家主公。
夫妻恩爱数十年，许清如因病先一步过世，沈繁悲痛欲绝，恨不能与之同去，然守灵时，口中一直叫着的却是“纱香”这个名字。
时隔两载，年迈的沈繁似觉自己也大限将至，才终于肯收拾了一些之前一直不舍得烧掉的许清如生前遗物，祭奠爱妻。
也就是那次上完坟后没经多久，沈繁，或者说是现在的沈家公就患得了怪病，夜不成寐，闻声发狂，常言出旁人难解之词。
——
悬浮在半空的镜子泛出的金光暗了下去，光辉中所映的画面亦随之消失不见。镜子自空中飞回了萧寒月的手中。
“这是纱香姑娘去后老管家记忆中关于沈繁的所有事，姑娘看完可有何观后感？”萧寒月看着女子仍是含笑道。
站在原地的女子未及言语，却是沈家公指着原本映射出过往画面的地方抢先开口道：“我什么时候娶过其他的女子？我可是向纱香姑娘承诺了此生绝不相负的！”
“绝不相负……”女子抬起头来，眼中似覆了一层水雾，“此生天涯海角……绝不相负……可终究未及至天涯海角，近在咫尺之间，亦是天涯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