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三十四）

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定的，你也没法改变什么。周寻安慰孔世业，孔世业的羞愧让周寻震动。
你说得也是，我能有什么法。孔世业深长地呼了口气，说还是希望能做上这种生意，他计划好了，一边开房产中介所，一边投资小产权房。他觉得，拼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摸着一条有点希望的路了。
孔世业开始憧憬这生意走上正轨之后的前景：
首先，孔世来和郝婷会拥有自己的房子，他们要结婚了，投资后分到的房子，无论如何要留一套做为新房，这是他对郝婷的交代，把房子弄得干净又精致，做门的这段时间，他学会了简单装修，有办法让新房子的装修做到物美价廉。他和郝婷的孩子会在自家的房子内出生，到时也算半个城里人了。
到时也给孔世娟留一套房，很小的一套就可以，干净精致，她再不用睡店里的简易铺，不用和郝婷挤在一起，到时买一张高档点的床，自多年前流浪过一段时间后，她就很喜欢睡觉，很想有张好床。
谈到孔世娟，孔世业有些忧心忡忡，说他和郝婷结婚后，孔世娟会没有着落。这些年，几个人一直在一起，他知道妹妹隔段时间出门去干什么，知道孔世娟找地方对空倾诉的习惯，他和郝婷知道孔世娟心里空，可他们没办法。他们曾给孔世娟介绍过很多男朋友，那些男孩有很多条件不错的，外形不错的，品性不错的，脑子不错的，最主要对孔世娟不错的，可孔世娟就是没法将他们当男朋友。孔世娟没办法谈恋爱，这让孔世业和郝婷担心。郝婷不知跟孔世娟谈过多少次，孔世娟说她也想谈场恋爱，最好能像电视里那样，伤筋动骨，用尽全力的，可她没办法。她跟郝婷说，那些人我不熟，不熟怎么能在一起。怎么跟他们熟？我不知道。孔世娟极烦恼的样子，她甚至曾经怀疑自己不正常。弄得孔世业和郝婷后来不太敢提这事。
孔世业相信，等这项投资上正轨，就能形成良性循环，投资第一幢楼赚的钱投资第二幢第三幢，加上门的生意，加上中介的收入，他能运转的资金会越来越多——他认为这次的生意和以往不同，不会被什么新东西打压的，房子永远是保值的——等资金积累到一定程度，他要和刘胜合投资一个酒店，两人已经谈过这个想法。
对将要投资的那个酒店，孔世业已经有了想法，不要像现在很多酒店，弄那么多花架子，最重要的是干净、实用，服务也要最实在的，价钱不要太高，专做经济中等又讲求实际的顾客。
对于酒店，孔世业也分析过了，现在外出走动的人太多了，做生意的，工作的，旅游的，以后这种走动会越来越频繁，酒店总是要的，也不像衣服什么的，可以挂在网上卖，所以只要自身做得好，酒店这种行业不可能被淘汰的。
如果对方是个大企业家或大老板，周寻可能会分析一下，虽然酒店的生命力可能会很长，但酒店会不断升级，或是智能化，或是某种新的经营方式服务方式，这种升级没有强大的资本和敏锐的目光很难跟上。还有一个，随着网络通讯、全息技术的发展，做生意、工作、与人会面或许不再需要走动，只需要网络连接，那时酒店服务的需求量也可能极大减少，至于旅游者，那时可能需要一种特别的酒店，总之，充满了可能性，现在，谁也不敢说哪种行业会长久地存在或稳定地繁荣着。
这又是一大通理论，周寻最终含在喉头，对着充满希望的孔世业，他说不出口。他只是含含糊糊点头，原本想提提玉睛的想法消失了，现在孔世业也听不进去的。
这次回城这计划就启动了吗？周寻随便问了一句。
没想到孔世业猛一愣，好像周寻这话有极大的攻击性，严重地打击了他，他睁大了眼睛，呆呆看着周寻，一会，重重地垂下头去，长长叹口气。
周寻吓了一跳，但不知问什么。
第一期的投资资金是个大问题，还没想到法子，需要一大笔钱。
孔世业说在城里拼这么多年，积下了一点钱，加上孔世娟存下的，离投资需要的还差得很远。但这个机会是绝不能放过的，放过以后再不用想这种生意了，估计接下来大半辈子就这样在城里拼着，不会饿死，也不会有什么出息。说到这，孔世业脸色都灰了，他好像看见某种灰蒙蒙的前景。
我、郝婷和世娟都有信用卡，这些年我们很小心，三人的信用都不错，可以刷一些出来凑凑。孔世业喃喃说，可那得每月还，还很多，如果还不上，就有很高的利息，还可能……
孔世业肩膀微微发抖，被自己的描述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