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对不起了

当太阳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小兵的脸上，他终于是闭上了眼睛，彻底的闭上了眼睛，纵然是真的不甘心，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了。
现在就真的只剩下了薛浸衣一个人了，她轻轻取下沾满了鲜血的披风盖在他身上，这件披风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根本就盖不住，从披风的破洞里还可以看见他那张满是鲜血和伤疤的脸。
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这个年纪正是和当年金檀少年兵战死的时候相当。
“对不起了。”薛浸衣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她面无血色更是没有什么表情，她也没有再说话，她似乎也只能听见从山谷的沟壑中吹上来的风。
“这不是你的错，这也不是你的选择，没办法，他们阳寿已尽。”无忧在她耳边说道。
无忧早已经不是什么心地纯良的人了，她对这种满地鲜血的场景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薛浸衣的反应让她想起来自己的前世，那种一模一样的鲜血和痛苦。
“是我救不了他们。”薛浸衣已然绝望了。
“窸窣”
无忧看向那一片草丛，她又看了一眼薛浸衣，她叹气道：“薛浸衣，瓦剌国师来了。”
“帮我看好宋邶，我没有别的想法了。”薛浸衣朝着她笑了笑。
无忧就这么看着她脸上那种释然的笑意，那刺眼的阳光洒在薛浸衣满是鲜血的脸上，无忧在那一瞬间动摇了，但是那种一个人在毫无人间烟火的忘忧客栈的孤独，在那鬼地方活了那么多年，说是死了，却又是活着，说是活着，倒还不如死了。
无忧再也不想回到那样的生活了，所以她冷眼旁观了，她就这么看着已经毫无胜算的薛浸衣拿着杀生剑就往那群瓦剌人里冲过去。
薛浸衣一冲进去就掀翻了好几个人，不愧是薛浸衣啊，重伤无力的情况下都可以撑住这么久。
“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薛浸衣，投胎千万不要再生在这种王侯将相之家了。”
“啊啊！”薛浸衣挥剑砍死了两个士兵，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血，很多的血就顺着她的铠甲流在地下，她脚踩的那一片还有些青葱的草地，那上面沾上了鲜血，然后又被无数双靴子踩上几脚，到最后那片草地上的草都倒了。
薛浸衣被逼退到山崖边上，她只要是再往后退怕是就要跳崖了，那可不行，她这一辈子也算是风风光光，怎么着也要留个全尸。
瓦剌国师眼中带恨的靠近她，他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薛浸衣，一边喊道：“在场的瓦剌士兵听着，谁杀了薛浸衣，谁捅了她第一刀，回去之后就是一等功，从此以后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哈哈哈哈”瓦剌国师这话刚刚说完薛浸衣就大笑起来，她的笑声里满满的都是讥讽。
“将死之人，你笑什么？”瓦剌国师恶狠狠的看着薛浸衣。
薛浸衣嘴角还挂着血丝，她用杀生剑勉强着支撑自己站着，她虽然是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还是在嘲笑道：“杀了我就会有荣华富贵吗？瓦剌国师，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连自己的身后事都要看错了。”
她不给瓦剌国师反嘴的机会，她又说道：“国师，你是不是忘了瓦剌王子可是还虎视眈眈的看着你，你要知道，你今天就算是活着离开了，你的精兵悍将也大多数折损在关山，你回去也是个死，说不定很快你就要给我做伴了，哈哈哈”
“国师，国师不好了，王子撤兵了，大明的神机营逼退了我们的大军，现在黎邦定已经带人冲上来了。”本来留在山坡下放风的士兵此时却火急火燎的冲上来报信。
瓦剌国师这才明白自己是中计，他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已经成为了瓦剌的废棋。
“薛浸衣！”瓦剌国师提刀就冲上去，他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想，他被薛浸衣激怒，现在只想一刀劈死薛浸衣。
“啊！”
瓦剌国师怒声大喊一声：“薛浸衣，你去死吧！”
他举刀朝着薛浸衣砍去，他原本想着这一刀根本砍不死薛浸衣，等薛浸衣闪开他就射出袖中箭，只要是杀了薛浸衣就行。
但是他彻底失算了，因为薛浸衣根本没有闪开，她居然就迎面接下了那把刀，她的杀生剑微微挡开了刀，但是薛浸衣没有躲，那把刀就劈在她的肩膀上，这一下估计是连肩膀都断了。
“你”瓦剌国师惊了，他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个袖中箭。
薛浸衣笑了，她咧开嘴在笑，她边笑嘴边还流着血，她语气阴森道：“你不该和我单打独斗的！你应该叫他们一起上来砍死我！哈哈哈狗东西，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年和瓦剌议和的时候说过什么？”
瓦剌国师当然记得，那个时候薛浸衣还叫周知许，她当时就在瓦剌大营的门外举着她母亲的那把长恨剑，她说，她总有一天会让瓦剌的骑兵给金檀战死在关山的少年兵陪葬。
瓦剌国师的眼里有了些惊恐，眼前的薛浸衣俨然就是要同归于尽。
薛浸衣眼神一变，她另外那一只空着的手开始蓄力，她转移瓦剌国师的注意力道：“今天，就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你当时使阴招害了我金檀那么多人，这笔血债，定要你血偿！噗！”
薛浸衣吐了一口血，但是在吐出那口血的同时，瓦剌的士兵们提刀冲了过来，瓦剌国师用力的压住了在薛浸衣肩上的刀，而薛浸衣那蓄力的一掌正中了瓦剌国师的心脉上。
瓦剌国师的周身立刻像燃起烈火一样，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烧融了。
他最后一眼看见薛浸衣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残留着笑意，他想着薛浸衣终于是死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和自己忌惮了大半辈子的小姑娘同归于尽
“驾，驾！薛将军！”
“周少主，周少主。”
薛浸衣还以为自己最后的感觉会是被瓦剌士兵乱刀砍在身上的痛，可并不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于是她闭上了眼睛，但她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和那些将士叔伯的呼喊声。
她轻轻勾起嘴角，终于结束了。
宋邶，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