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师父，没必要，真没必要……

天都峰外十里远处，尚未见人便已闻声。
光听这臭不要……咳，爽朗的笑声，便知是荀渊老道来了。
同朵云上，还有一个穿着墨色锦缎衣袍，头发乌青，田字脸，面容方正，耳垂大且丰，身材敦实的中年道人。
这个应该就是师父的至交好友，大泽峰董昶董长老。
这两人年岁应该相差无几，但看面相，老道须发皆白，皱纹横生，简直可以当董长老的爸爸辈。
这两人落在天都峰上，先是遥遥朝半空中的观礼台行了个礼，相互传声几句，这才用灵识探查陈福寿和灵瑶的方位。
“找到了，在甲字台。”
荀渊老道的灵识虽不如董昶，但胜在熟悉陈福寿的气息，很快便从数万人中找到了他的方位，领着董昶快步走去。
陈福寿一边准备上台，一边默默感知师父的距离，心里泛起了嘀咕。
若是师父不来吧，认输也就认输了，回头交代个结果总能交差。
可他不但来了，还将自己的至交好友都拉来了，很明显，是想让自己这个开山大弟子给他撑撑面子……
老年人嘛，没啥可攀比的了，只能比一比谁的后代更有出息。
既然如此，那就稍微认真一点，体面的……输掉这场比试好了。
一个新的剧本很快新鲜出炉，陈福寿还抽空对灵瑶传声道：“师父来了，在你左后方十丈处，你可过去陪陪师父。”
这招叫做【小师妹安抚大法】，作用对象：荀渊老道；作用效果：以天真烂漫的可爱模样，在师父恼怒时迅速降低师父内心的火气，在师父难过时抚慰空巢老人无处释放的悲伤；施放时间无冷却。
嗯，也算是人形态的【速效救心丸】。
将这些琐事先安排好，陈福寿这才看向这次交手的对手。
还好，是个路人甲面孔、普通到几乎让人记不住名字的普通弟子。
这名普通弟子先自报师承，随后还颇有风度地让陈福寿先出手。
而有心要打出一场【势均力敌，酣畅淋漓】战斗的陈福寿，也毫不客气，抬手就是一道荀渊老道最擅长的水法。
比试台上，凭空生出一条长达三十丈的粗大水龙，鳞甲如水流动，龙头高昂，怒目圆瞪，直直朝那名普通弟子扑了过去。
哗！
那名弟子却是不慌不忙，左手往下一按，登时，水龙头上骤然出现一股大力，压得龙头往下低了数丈，急速猛扑的身形也是微微一滞。
这人一直缩在身后的右手此时猛地推出，距离他有八十丈远的陈福寿都感觉到一股凶猛狂风扑面而来，正在这人身前的巨大水龙，更是被这股狂风吹得身躯逸散，水珠如血珠溅落天地。
轰！
陈福寿再次捏诀，面色涨红，灵力不断涌出，似在用全力抗衡这名弟子的风法。
虚空之中，又有各处飘出水珠，融入龙身，使得小了一截的水龙又再次粗壮起来，焕发生机，重新摇头摆尾，盘在这人身前，喷出一片水雾溟濛，看似唯美梦幻，实际上尽是杀机笼罩！
这人见风法无效，也是机敏灵动，登时转变神通，单膝跪地，避开水雾凝成的水箭的同时，原本推出的右手顺势重重拍在地上，就见他身前两丈远处的地面上，陡然升起三根石笋，宽若合抱之木，尖锐如矛，刹那间刺穿了水龙的龙躯！
然而斗法并非回合制，陈福寿早在灌注灵力到水龙体内之时，便又撕了两张符，一张“回灵符”，汇聚空气中的灵气流动，加速恢复灵力；一张“清水符”，使得地上水势升高，如那小溪漫地，很快又涨如大江。
那人却是另辟蹊径，不顾右手浸泡在陈福寿的水中，又加了一只手，两手并用，缓缓外拉，竟是将地面撕扯开一条缝隙，使得水面又迅速降低。
“一直都是你在攻，也该我了吧？”
这名普通弟子说着并没有意义的话，身形却是忽然闪烁，如一株风中杨柳，以不可思议的轨迹，绕着圈飘到陈福寿的身后。
陈福寿脸色微变，手指绕圈，地面上仅剩的水流迅速倒流到半空中，在他背后形成一面水盾，却什么都没挡住。
嘭！
陈福寿后背中了一招，整个人瞬间如麻袋般飞了出去。
“你太慢了，水的速度怎么可能拦截得了风？
更何况，水无形，风更无形！”
嘭！
又是无形无质的一记杀招，悄无声息地从陈福寿正面袭来，将他再度轰飞出去。
两人打得惨烈，声势浩大，但事实上杀力并不算可怕，毕竟比试前便已提醒过数遍，勿下重手，点到为止。
故，陈福寿目前只是看起来惨了些，衣衫破损，沾满灰尘，脸色也是又红又白。
却在这时，陈福寿红着眼，低声怒吼：“水利万物，静若明镜，动如奔雷，我就不信治不了你的风法！”
一股气浪从陈福寿身体内迸出，吹得他长发飘舞，如万千黑龙盘旋于空，配合他狰狞不屈的面孔，竟是显得格外帅气。
他，破境了！
临阵突破，战斗天赋惊人！
还未等场下众人升起惊呼声，陈福寿脚尖轻点，整个人咻地一下缩进低矮的水洼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那个普弟身边的水洼，手上有一团正剧烈转动的水球，又听见陈福寿低喊了声“螺旋丸！”，便将高速转动的水球压到了这名弟子身上。
噗噗噗噗——
转动产生的汹涌离心力被压缩在小小水球中，陡然释放出来时所爆发出的恐怖威能，可从被那名弟子接连撞倒的石笋上的人形洞口看出。
陈福寿喘着粗气，双手拄着膝盖，体内灵力倾泻一空，看得出他已是强弩之末。
许久，被推入地面的那名弟子都没有动静。
陈福寿似是休息够了，微微站直身子，抬头看向云上的裁决长老，正要开口，却在这时脸色大变！
他脚步急掠，往后退了十丈之远，盯着先前立身之处突兀升起的两根石柱，心有余悸。
还未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那两根石柱竟是浮了起来，调转尖头，如石锥般破空刺向陈福寿。
咚咚咚咚！
之所以有四声，甚至还有更多声，是因为在陈福寿跳跃躲避的同时，一根根石锥也在凭空生出，再如钉子般一根根砸入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