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营州待了两天,秦蓁便在陆离身边腻了两天。眼见着营州城门越来越远,阿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秦姑娘也是可怜。”
陆离笑了:“当了母亲就是不一样。若是以前,你会说‘丫鬟婆子一大堆,每日锦衣玉食的,有什么可怜?’,是不是?”
阿容摸摸小云裳的头:“以前总觉得没钱就够可怜的了,吃不饱穿不暖,处处看人脸色。现在有了孩子,才知道没娘的孩子最可怜。即便是何秋娘那样的娘,她也是真心疼秦姑娘的啊。您看秦老爷,为了秦公子的私生子,连女儿都不管了,算什么爹?”
陆离也叹气。秦皓这人吧,做人老公不合格,做人老爹也不合格,真是失败。
其实陆离不知道,秦皓对姚若兰的孩子看得这么重是有原因的。她走了之后,秦钟表面上哄姚若兰开心,实际上却暗中把北山什么安排得滴水不漏。孩子刚落地他就变了脸,一辆马车把姚若兰送到北山关了起来。担心她再出幺蛾子,还派了六个人照顾她。这六个人中有四个都是签了死契的壮汉,又都会些拳脚,名为照顾,实为监视,姚若兰至此方知一切温存都是镜花水月,只是再想出来,怕是难如登天。未免陆离还没回来就节外生枝,秦钟这次对秦皓放了狠话,陆离不回来他就不成亲,一辈子不回来就一辈子不成亲,把秦皓气个半死。他一想到陆离不知何时能回来,这孩子可能是他秦家唯一的独苗苗,能不上心吗?
......
登平城南三十里,有个灵觉寺。陆离本意是想赶一赶,直接回家休息,谁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几个人没办法,只得入寺避雨。好在不是烧香的大日子,寺里还有厢房。阿容收拾好了还有些庆幸:“好在是到了这才下雨,要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还好,两个赶车的可又要淋雨了。”
灵觉寺的斋菜还不错,吃完饭别人哄孩子的哄孩子,睡觉的睡觉,陆离无聊,就去看寺里那棵大松树。那树也不知几百年了,被人当成了许愿树,上头挂满了红绸,在大雨里显得神神秘秘的,还真有点那意思。陆离站在一盏昏黄的灯下,伸出手去接雨水玩,突然听到后头有人叫自己:“阿离?是阿离吗?”
是个女声,透过雨声音色飘飘渺渺的怪吓人。站在阴影里头,天色暗了也看不清楚样子,陆离清了清嗓子:“谁?”
那人已经走了过来,陆离又惊又喜:“阿娘?!您怎么在这?”
梅清蘅也没想到会在这遇上:“我原是过来给雪儿肚子里的孩子求个平安符,不想下了大雨只好留宿一晚,你们也是?”
陆离已经扑进她怀里:“我本来是想赶回家的,没想到下了雨只好进来避避。”
梅清蘅身上还是那种淡淡的,混着竹子清香和梅花清香的味道,陆离好半天才抬起头:“阿娘,我好想你啊。”
梅清蘅用力抱抱她:“阿娘也想你。”
一阵冷风吹过,两人都打了个寒颤。陆离道:“阿娘,您住哪一间?这里有点冷了,咱们回房说话吧。”
回房间掌了灯,梅清蘅把陆离扽住了上看下看:“黑了,也瘦了。这几年在外头又吃了不少苦吧?”
陆离笑笑:“哪有什么苦,也没遇上啥事,光顾着玩了,天天风吹日晒的可不就黑了。但是我身体好了啊,就这样的大雨,淋两场也不是事儿!”
梅清蘅搭了搭脉:“嗯,确实,比在家时强健不少。”
陆离把手抽出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梅清蘅脚边:“您放心阿娘,我好着呢!您呢?您好不好,还有梅梅,梅梅怎么样?几个月了?”
“我也好,这两年除了坐坐堂,基本不用管堂里的事了。”梅清蘅伸手顺顺她被风吹乱的头发,“雪儿也挺好的。给你写信的时候已经坐稳了,现在也快五个月了。”
“阿娘,”陆离抬起头,双手托住下巴,“我这一走就是好几年,人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您不怪我吗?”
梅清蘅笑了:“怪你干什么。那后边不还有一句‘游必有方’吗!再说了,我年轻时比你还能跑,要不是这几年身体跟不上,在家也是坐不住的。”
一直在外倒也不觉得,一见了梅清蘅这样言笑晏晏的,陆离眼圈忍不住就红了,嗓子也有点梗,趴下来伏在她膝头:“阿娘,这次回来我就不出去了,好好陪陪您,好不好?”怕勾起梅清蘅伤心,忙换了话题,”对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带阿容的孩子来见您,她叫李云裳,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刚会说话,可好玩了。”
“是吗?都会说话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梅清蘅不由得想起秦钟来,“阿离,你这一趟出去也好几年了,回来有什么打算?你看啊,阿容都有孩子了,阿嫣也成亲了,你自己呢?你给自己做过什么打算没有?”
陆离不说话。
梅清蘅试探着问:“要是秦钟还等着你,你还愿意跟他重修旧好吗?”
陆离抬起头:“阿娘,您不生他气啦?”
梅清蘅摸摸陆离的头:“傻孩子,我生气有什么用?再说这几年,他也不容易,跟他父亲几乎是翻脸了。你走之后,我听闻他对那个姚若兰很好,可把我气坏了。所以他每每来打听你的消息,我都交代家里下人一概不许告诉,后来才知是错怪他了。”
“那个,应该是演给姚若兰和秦老爷看的吧。”
“确是如此。”梅清蘅一副原来你知道的样子,“那日姚若兰难产,秦皓估计是没办法了才来求我,我到的时候姚若兰已经不大好了。好不容易生下孩子来,秦钟立刻吩咐人把她送走了。秦皓怎么骂都没用,只好先顾那个孩子。之前你跟我说过这孩子是秦钟被姚若兰算计才怀上的?可能是用了催孕的药物,不过用量不当,这孩子身带弱症,就是好好养着,只怕也寿数难长。”
“啊?”陆离惊讶,她还以为只是身子不好,没想到这孩子可能活不长,“是什么弱症这么严重?”
梅清蘅摇摇头:“我也不是什么病症都能看的。秦钟也找我给孩子看过,我确实是无能为力。后来我听说秦皓把孩子带走了,也不知去了哪儿。”
一时之间陆离竟不知该说什么,半天才找到话:“秦钟和他父亲闹翻了?”
梅清蘅叹气:“前年你生辰,看门的小厮发现秦钟醉倒在咱们家门口,我一时心软,叫人把他弄了进来。他说了一晚上梦话,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我才知道他心里把你看得那样重。后来我找秦伯问了一下,才知道还是为了你,他死活不愿意成亲,说如果不是你他死也不成亲,秦皓气得动了家法,据说打得还挺重的。”
“啊?”秦家的家法陆离见过,是好长的戒尺,那玩意不打得皮开肉绽?“那后来呢?您见过他吗?好了没有?”
梅清蘅拍拍她的手:“你心里还是有他的吧?放心,前几天我还见过,这都打了那么久了,什么伤都该好了。”
陆离又不说话了。
“罢了,”梅清蘅把她拉起来,“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左右都已经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先回屋睡吧,你手都凉了。”
陆离从梅清蘅房里出来,是半分睡意也没有。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冒出头,整个灵觉寺笼罩在柔柔的月光里,静谧又美好。陆离盯着月亮看了好一会,想转身回房才发现月亮底下,许愿的大松树旁边站了一个人。那人应该已经站了很久,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陆离想喊,那人看她回头了,轻轻喊了一声:“阿离!”
声音穿过雨后细细的雾气,带着一点细微的颤抖,像是怕惊碎了梦境似的。陆离听到声音一愣,才发现那人身形如此眼熟,是秦钟!她嘴角翕动两下,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大概距离秦钟五十步的地方,站住了。
许久许久,两人就那么看着彼此,一直一直,看着,好像什么都不用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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