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这群女人

我希望，皇能回来听我说笑话。
当日我们对坐无语，皇走的时候长叹口气，我想送他出门，但脖子实在是不舒服，于是只能坐在床，目送他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而后笑着说，“朕看你喜欢公主喜欢得紧，等朕回来，咱们再要个女儿。”
当晚，皇依旧在莹妃宫中，听说莹妃宫里的灯彻夜燃着，不知道皇当晚睡了没有，但从第二日清晨，我与大家一起站在皇宫大门宫墙之，目送皇出征之时，莹妃眼下那厚重脂粉都压不住的黑眼圈来看，她肯定没睡。
“皇御驾亲征，带了王、张二位将军随行。京郊大营去了一半人手，做护卫亲兵。余下的人交由樊小将和周校官率领，护卫京师平安。”从宫墙下来，我们一起去了莹妃那里。莹妃喝了口浓茶，精神奕奕地说到。
我边听莹妃说话，边在心里琢磨。
今日皇后娘娘勉强支撑着身子，也来送皇，倒是皇贵妃，说早起来的时候突发头晕，太医紧急过去诊治，结果是皇贵妃旧伤未愈不易劳动，所以未曾到来。
才刚我看皇后娘娘依靠着月娘站立，很是信任、依恋月娘的样子，心里还有些疑惑，本想着叫月娘过来问问，但从宫门面下来后，皇后娘娘就体力不支，月娘忙着送皇后娘娘回去，我又跟到莹妃这儿说话，所以没工夫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起先还惦记着，这元帅有不臣之心，若是此行皇带着他或者他儿子，那可就热闹了。”宋妃打了个哈欠，今日大家起的太早，确实有些不适应。
严格来说皇不是从宫里出去就直接出征了，他还要去校场点兵，其实兵马已经齐备，就是去走个形式而已。我也是今天才搞明白，原来之所以能在收到可汗的信三日后出兵，是因为前阵子王将军、张将军已经开始集结兵马，预备粮草，只等皇下旨，就突袭到边关与那可汗一决雌雄，只可惜可汗不想和他俩打，一心要和皇决斗。
“话说，咱们皇的功夫到底如何，能打过人家么？”婉昭媛单手托着下巴，翘着二郎腿，打从我进宫，还是头一次看见她这幅模样。
“怎么？”察觉到我的目光，婉昭媛转脸笑嘻嘻的看着我，“见我这样儿不端庄是吧，和你说实话，我未出阁的时候在家就是这样儿的。进宫前，宫里的教养嬷嬷来我家教规矩，她告诉我，说一迈入宫门，就再也不能做自己了。即便皇不在身边，也要时时刻刻当他在身边，养成习惯了，方不会犯错。现在呢，皇出门了，我眼看着他出去的。这些年憋屈死我了，再不让我松快松快，我怕是再难找回自己。”
“有道理啊！”宋妃站起来拍了下手，接着飞快的解下身罗裙，又一把扯开领口，而后坐下，把一条腿搭在椅子，那坐姿，比婉昭媛还不忍直视。
我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俩，就见舞贵妃卸下指甲套，摘掉耳环，松开发髻，把身全部的簪环首饰都撤下来，而后松开领口扣子，揉揉眼睛，也打了个哈欠。她一向挺直的腰背放松下来，两腿分开，换了个十分放松的坐姿。
璃嫔更是放纵，她连小袄都解开了，八宝罗裙更是不知道扔到哪儿了，她甚至脱了鞋袜，赤脚盘腿的坐在地毯，看着要多野有多野。
我艰难的，半转身体（没办法，脖子不能活动）看向莹妃，想看看她对这群娘们儿如此状态会有什么反应。万没想到莹妃已经拿下了头的赤金点翠凤羽冠，摘下耳赤金明珠宫灯坠，撤下脖子挂着的赤金炸珠什锦嵌宝璎珞，卸下那一连九支竹节金镯，也松开发髻，脱下袄裙，只穿小袄和一条松花色水裤，脚下翘头绣鞋也换成了素面便鞋。
“可累死我了。”莹妃拿过宫女递的湿帕子，慢慢擦去脸脂粉。“若非为了哄他开心，我才不弄这些累赘东西。不是我背后说他，他的喜好真是恶俗。这发冠和璎珞等东西都是他送给我的，你们瞧瞧，黄澄澄沉甸甸的，戴着累死人不说，还特别土气。”
“我今天还想说，你戴这个不觉着脖子都短了一截么？”
“看着像乡下土财主。”
“皇可能以前穷怕了，赏我的东西也多是赤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穷人乍富。”
骗子！都是骗子！
这群女人平日里一个个装的，高贵的高贵，端庄的端庄，温柔的温柔，妩媚的妩媚，结果皇一出征，全都开始显露原型。
那我也别装着了，我学着她们的样子，撤去身诸般啰嗦玩意儿，也盘腿坐到地。
没一会儿工夫，平日里脂光粉腻，端庄优雅的宫妃，就都或是盘腿，或是抱膝的坐在地毯，但也只安稳了一会儿，很快就“蓬头垢面”的笑闹成一团。舞贵妃除外，她怀孕了，没法坐太低，所以莹妃让人给她抬来一张软塌，让她半躺在面。
我见莹妃被婉昭媛按在身下，宋妃和枫美人挽起袖子去呵她的痒。又见枫美人嘴里嚷着“别欺负我莹姐姐”却偷偷下手，去挠莹妃脚心。
璃嫔远远躲在一旁，用涂着蔻丹的小指甲挖耳朵，嘴里来回挑唆，唯恐大家打不起来。
舞贵妃虽然身子沉重不能如此撒野，但就在莹妃刚才努力挣扎着，把婉昭媛推到她软塌旁边的时候，她直接一脚踹出，正中婉昭媛胸口，把人踹回到莹妃身边。
皇，才出了宫，这群娘们儿就疯了！但这才是她们本来面目，不过是一群年轻女孩子，平日里端着，装着，处处小心，事事顾忌，只有这会儿，她们才能放松下来，恢复自己小女儿心态。说实话，看着也挺让人心酸的。
“好了好了。”舞贵妃到底性子沉稳，见到大家胡闹的差不多，便出言阻止。
“先说正事儿吧，皇一时半刻的回不来，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疯。”
“才这么一会儿，我就觉着，他不回来也挺好的。”婉昭媛捂着自己笑疼的肚子，慢悠悠从莹妃身爬起来。
“你这句话，虽然是大不敬，但是句实话。”宋妃顺手拉起了莹妃，“我也这么觉着。”
“大胆！皇此次是御驾亲征，你们如此诅咒皇，该当何罪？”莹妃头发散乱，面红气喘，再加衣裳的扣子都松脱了，看起来有些，不雅。
“就是就是。”璃嫔点头应和莹妃，“你们这么能这么说，皇不回来，咱们吃谁喝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