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摊牌之后

舒蓝先进了门，林海在家的下一层听到嘭地一声后，脚步一下子在楼道停住了，她会怎么办？会闹么？慢慢走上台阶，想敲门，手指抵在门上，就是用不上劲，又悄悄伸进裤兜掏出了钥匙。
门开了，与平时无二，爷爷奶奶安静在自己屋里捧着pad，林海换了鞋子把头伸进主卧，粘豆子抱着大老鼠抱枕在床上打着滚，舒蓝坐在床边，板着脸。
“您快睡觉！！不困就起来背古诗！！”
粘豆子不说话，咯咯地笑着，不知刚才又听了什么话遇到什么事，好像对刚才爸爸妈妈下楼去的原因毫无察觉。
林海有些惊讶，舒蓝没和自己父母说么？就这样？或者说，会怎么样？这种悬而未决的不知才是最大的压力。慢慢滴换了鞋子，慢慢滴走到沙发上坐下，每一个动作都小心心翼翼。掏出手机，又看到软件上丸子的头像，该怎么办呢？之前不是有些期盼这一天呢，怎么怂了？或则说。。这样真的好么？？林海犹豫了，，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看看周围，这个家，是不是就这样毁了？
“爸爸~~”粘豆子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进来睡觉来！！”
林海的思绪被打断了，慌慌忙忙进了屋，粘豆子躺在床中间抱着被子仰着头看着自己，舒蓝已经侧卧在床边没有声音，是睡着了么？
“好啦，爸爸来啦！你快睡觉！”林海在粘豆子另一侧躺下，帮小家伙掖好被子，自己也闭上了眼睛。灯没关，粘豆子有些怕黑，喜欢开着灯睡。
身子不动了，眼睛也闭上了，可林海脑子里却如同地震一般翻滚着。这是什么情况呢？然后呢？然后呢？？虽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舒蓝，但却又无比期待舒蓝能对自己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粘豆子睡着了，奶奶到门口悄悄把灯关了。窗外刮起了风，吹过已经光秃的大树就算隔着窗户也能听到哗哗声；月光很亮，透过玻璃照在床上，林海盯着床那边的舒蓝的后背，眼前一会儿是舒蓝和粘豆子玩耍黏在一起的情景，一会儿又是她皱着眉头大声埋怨责怪发脾气的样子。。。手机被丢在枕头旁边，被遗忘地干干净净。
迷迷糊糊一睁眼，天亮了。林海看向床的另一边，只剩了蜷曲未叠的被子，粘豆子露着小腿呼呼地睡着，给他盖好，转头摸出手机，7点半了。点开聊天软件，没有被别人偷看的痕迹，丸子头像右上角鲜红的小数字仍旧在哪里挂着，11条未读信息。
“喂，坏家伙，你干嘛呢？？”
“诶呦，竟敢不理我！！哼~~洗澡去”
“我困了！！准备睡了，你干什么去了？“
“喂~~，不行，，熬不住了，睁不开眼了。明天一早还有个会。”
“晚安喽，你也别太晚，快睡觉吧，或者，你睡着了？”
“坏家伙，我想你了。。。外面风真大！我裹得严严实实呢！可暖和了，放心吧”
“晚安！”“记得想我哦！”
“记得梦到我哦！”
林海正想回个信息，聊天窗口下突然又蹦出一条：
“早安！你这头猪，比我谁的早，竟然比我起得都晚！！”
林海笑笑，“早安，大肉丸子，我早起来了呢！”
“你昨天干嘛了？不回信息？”
林海想想，打字道“家里有点事，回头和你说哈！起床洗漱啦！”
“你不说早起来了么？才洗漱啊，骗子！！”
林海回了一个笑脸，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爷爷奶奶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做早点，“舒蓝呢？”林海问。
“她今天说有事，不到7点就走了，去单位吃饭了。”爷爷边把摊鸡蛋盛到盘子里，边回答说。
“哦。。”林海好像松了一口气，转瞬又觉得，干嘛要松口气呢？
开心？笑不出来。
难过？也没有心酸的感觉。
倒是满是惶恐，对舒蓝下一步的反映既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害怕更多一点。便是惶恐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已然至此，又能如何，只好往前走吧。
。。。。。。
迎着造成清亮亮的柔和阳光，舒蓝沿着护城河边慢慢地走着，已经给队长发了信息，自己今天不舒服，请假去趟医院再说。没等到回复，那也不想去了。队长春节过后就有些，，怎么说恩，有些怕见舒蓝。也许是因为节前的事件，也许是因为舒蓝过了节在单位就没有过好脸色。整个人在办公室好像一个负面的阴影，越是没人靠近，就越是沉默，偶尔张大姐大大咧咧没看到问怎么了，也被舒蓝强挤着的一句“没事的”对付过去了。
为之付出许多且曾经以为能让自己归属一生的工作，就这样下决心要结束了，可谁知道，自己的家庭也要结束了。
一夜无眠，从恋爱到昨日的能想起来的每一个记忆如同电影一样在脑子里一遍一遍放映着。从一开始的活泼幽默，到默默忍受自己的每一次埋怨发火，再到后来一次次的争吵，又时不时起林海为自己做的一点点小事，在自己埋怨中低头去纠错，还有，他开心地抱着粘豆子。
这次电影，比之前每一次吵架之后的都要长，都要更加清晰和深刻。离婚这两个字明明昨天晚上就到了嘴边，可怎么也说不出。
也许我还是爱他的！
也许我还是习惯他的！
也许，，，是我被他惯坏了么？舒蓝突然责怪起了自己。还是舍不得。不是只单纯地舍不得儿子，而是，真的舍不得林海！！自己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面对有那个神秘的女人同自己抢老公，而刚确认林海又真的这样从自己身边离开。这一夜，没有出现舒蓝原预计的愤怒，反而被满腔的委屈和不甘淹没了。淹没了。。四周都是。。走着走着，眼泪又流出来了。
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又如何？林海昨晚的态度，他还要这个家么？他还要自己么？舒蓝突然在人行道中间蹲下，把满是泪水的双眼埋进手臂里了。
。。。
嗡·~~~电话振动没关，舒蓝站起身，蹭了蹭眼睛，拿出手机，是队长。
“舒蓝你怎么了？生病了么？”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可能昨晚着凉了吧！”舒蓝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平静地说。“哦。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单位没啥事！”队长又说。
“不用了，已经好了，喝了点热水。我一会儿就到单位了！”舒蓝又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