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舌战

宸妃死后，于家满门惊动，于陵从房州接连送来十几道请安折子，问及宸妃之事。朝堂上，宇文素合等老臣也询问宸妃死因。重明只道是产后虚弱，暴病而亡。
而册封优香之事，宇文素合严辞拒绝，他在朝堂上跪下，磕头不止，再抬起时，额头已经鲜血淋漓了。重明气道，“宇文素合，你这是在逼朕就范么！”
“老臣不敢，老臣只是为国死谏，虽死犹荣。那陆氏女未诞育子嗣，不堪承受后位，况且她逼死有子的宸妃，心性歹毒，此等妖女祸国殃民，怎可母仪天下！”宇文素合说完，继续磕头不止，殿前石阶上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重明愤怒道，“你也是老臣了，殿前失仪，还逼迫君上，居然有脸面说自己死谏”。
青阳也奏道，“宸妃娘娘谋反，大逆不道，莫说病死，即便是圣上赐死也是理所当然的，留她生下皇子已是格外开恩了。宇文大人怎能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呢！”
孙央奏道，“臣奉旨彻查扬州一案，此案不仅铲除了奸臣，更为我夕鹤国带来将近两年的库银，而柔妃娘娘更是头功，如此大功，怎么做不得后位？后宫哪个娘娘不会生子，但像柔妃娘娘一般为国出力的可只有一个，如此聪慧贤明，可堪为国母！”
众臣听了几个人的奏报，纷纷低头耳语，朝堂上议论纷纷。宇文素合之子，中书令宇文舒站出来厉声道，“女子以妇德为上，温雅恭顺才是女性典范，立什么功，我夕鹤国男儿才俊济济，还轮得到一个女子出来立功么！”
“中书令大人此言可就差了，我们夕鹤国历朝提倡众生平等，不论男女老幼，只要对朝廷有功，对百姓有益的就是功臣，柔妃娘娘功勋卓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又何必在男女上饶舌呢？”，青阳笑着驳道。
“哼，她自己连孩子都没有，都没当过母亲，如何母仪天下”，宇文舒见辩不过青阳，只得抓住这条做文章。
“娘娘正当盛年，日后有的是机会诞育子嗣。何况既然陛下认可娘娘是他的皇后，不就足够了么，立后之事说穿了是陛下挑选自己的妻室，乃陛下家室，宇文大人有什么立场置喙呢”，青阳轻飘飘的几句话，将宇文舒气的直瞪眼。
“陈大人说的在理，臣等愿意誓死追随陛下”，孙央再次发言。
“孙大人，我们几个朝廷三品大员讨论事情，你一个五品官屡屡插话是何意，难道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么”，宇文舒遍不过青阳，只能拿孙央出气，但他没想到，此言已经惹怒了朝堂上一大半的官吏，毕竟三品以上的官吏不多，大多数还是四五品的官员，他这样说分明暴露了自己的势利和无礼。
“原来在中书令大人的眼里，只有官居高位才有资格议论国事，那我们这些低等官吏干脆不用上朝了，反正没资格嘛”，人群中纷纷传来不满的声音。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宇文舒急着辩解道，可惜此时已经没人愿意听他说话了。
宇文素合见儿子不济事，只得继续跪着僵持在阶下，额头上的血迹已经止住，染成黑红色的一片，瘦削坚毅的脸上暗淡无光，胡子上沾满了灰尘，十分狼狈。
重明听着朝堂上一片吵闹，不耐烦道，“今日先议到这里，各位爱卿的话朕都会考虑，退朝吧”，他站起来挥了挥衣袖，脸色阴沉的离开了朝阳殿。
低下的群臣面面相觑，猜不透皇上的意思，又私下耳语起来。宇文舒过去试图扶起父亲，却被宇文素合一把推开，他面色难堪的道，“父亲，不如起来吧，您这样怕是要惹恼圣上了”。
宇文素合厌烦的瞪了眼长子，“无用，连一群瓦合之众都说不过，你走吧，陛下今日不收回成命，老夫今日就长跪不起！”，他跪坐在地上，肩膀挺的笔直。
宇文舒无奈，只得低头离去，又惹来朝臣们的一阵哄笑。
重明下了朝直接去了翠微宫，优香看他一脸不悦，便知是宇文素合反对立后之事，她奉上一盏红枣银耳羹，微笑道，“陛下刚下早朝，不如用碗甜羹，去去火气”。
重明饮了一口，方愤恨道，“宇文素合居然敢当庭胁迫朕，他愿跪便跪着，左右不是朕苛待他的，是他自己要死，有什么办法”。
优香抚了抚重明的背，轻声笑道，“虽然宇文一脉极力反对，但如今他最得力的臂膀季少施已死，于陵又远在房州，他也是孤掌难鸣呢。臣妾听闻，朝中支持陛下的也不少呢”。
“陈大人和孙央皆为朕说了不少话，陈大人是一向稳妥，只是这个大理寺丞，朕倒是有些意外，他经办过扬州的案子，说话也该外有份量些”，重明一手倚着案几，一手端着碗盏说道。
“那么，其他大人们都是什么意思呢”，优香问道。
“其他人此时都不敢擅自表达立场，怕得罪了宇文素合”，重明不屑的说道。
“既然如此，陛下不如赏赐一番陈大人和孙大人，既能表达皇上圣恩，又能给其他人做个表率”，优香歪着头，笑着说道。
“好，他宇文素合擅长拉拢朋党，朕为何不能呢？”重明眼睛一亮，说道，“朕这就拟旨，赐陈大人黄金千两，升孙央为正四品中书舍人，朕倒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天下姓贺，不姓宇文氏！”，说着，重明放下碗盏，往殿外走去。
“陛下走慢些”，优香嘱咐道，“记得用午膳呐”。
“朕晚上来找你”，重明喊了一声，上了轿撵。
果然圣旨一下，第二日朝堂上就更多为重明和优香说话的臣子了，其中太常丞蒋伶舟更是进言，“乡野农人尚可娶合意女子，天子娶妻，何必外人插嘴”。孙央尝到了甜头，更是一力进言，希望重明早日行册封礼，迎娶夕鹤国皇后。
宇文素合因昨日长跪，加上年迈体弱，晕倒在朝堂上，已经回府修养了。宇文舒孤军奋战，早就力不从心，眼见朝堂上的形势倒向重明一边，却也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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