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谁的春假

虽然只有三天的假期，说起来和一个周末都差不多。其实感受还是很不一样的。大概就是因为节日氛围的笼罩，这个节过得比其他任何节日都冷。
在宋白的体验里，它和圣诞节是如此不同。北京的圣诞节期间，宋白走进咖啡厅，一种热情洋溢和温暖的气息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在推开门的瞬间就扑面而来，吹化了人心。
而现在，远处烟火的光亮远不及城市依旧的灯火辉煌，太远了，几乎听不到什么燃放的声响。宋白觉得年三十的这一夜是她到北京以来最寂静的一夜。
一看表这才8点，宋白刚从公司回来才一个小时。
昨天办公室的全体人员就都准时下班了，大家领了公司发的过年礼包，相互告别后都回家去了。办公室的“文职”人员统一按照法定节假日放。
年前和美术指导以及造型指导衔接过几次，宋白清楚表达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关于人物服饰的代表颜色、场景配色和一些特写道具的细节。今天除夕，白天表演培训课结束后，基本上就没有宋白什么事了。工作室的艺人也相互道别，各自回去了，他们都很努力没有人抱怨。陈关辛和凌晨还有工作室其中三位艺人都有卫视的春晚直播要上，从彩排开始就已经陆续请了几天假了。
宋白回公司也只是路过上去拿之前带去放那里的一本书，想着这几天没什么事正好可以把它读完。宋白仰头一看大楼依然灯火通明，也有人刚下班刷卡出来，还有送外卖的小哥正在门口停车。宋白一低头下车慢慢走进去。出了电梯看楼道也还有灯，宋白松了一口。
门没锁，宋白有些意外，走进去一看竟然还有市场推广部新来的两个小姑娘坐在机位上加班。宋白打了个招呼，快速进去拿好书又快速出来，宋白被其中一个胖胖的女同事叫住闲聊：“宋编，怎么这么晚了还来公司？”
宋白一想回去也没什么事就近坐下也聊了几句。看他们正在编辑的内容，是其中三位已经打开知名度的艺人微博，以及公众号的宣传文案、图片、短视频和表情包GIF。宋白知道公司新成立了两个部门，突然办公室开始多了一些新同事，有些宋白都还叫不上名字。
没多久，门口有人敲门，另一个女同事去开门，宋白一看是外卖送来了，说了句不打扰两位吃饭就先回去了。这就是她们的年夜饭，一顿外卖。走出大厦，宋白反笑自己，你的年夜饭又在哪里呢？一上车，宋白甚至有种几乎无法遏制的冲动，一键启动发动机，上高架，再上高速，开它十个小时一路不眠不休开回家，和家人吃上一顿饭，有一大圆桌子硬菜，只有过年才有的那种。
宋白在车里静静坐了一会儿，心想现在开回去也已经赶不上了。还是默默地开着车，路过一间麦当劳点好餐打包带走，再开回北辰名人苑停好车上楼。
宋母一早来过电话，告诉宋白和往年一样，她会去外婆家帮忙一起张罗。宋白知道她肯定要忙一整天，所以就没有再打电话去。她们母女两人早已经有这种默契，从来都给彼此留出那一段不致尴尬的缝隙。宋母虽说是有信仰，但宋白知道她心里常有传统的忌讳。她最不愿意看自己女儿大节时候落泪的。宋白也怕。
看了一会儿窗外景象，宋白突然觉得即困又饿了，把麦当劳的纸袋拎到客厅的茶几上，拉了个垫子席地而坐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各大卫视春晚直播，让人眼花缭乱，宋白点了一个放着凌晨和几个当红流量明星凑在一起的，跳转到了那个卫视直播，主持人刚开场。薯条还是麦当劳的最好吃，宋白喜欢口味一直维持不变的餐厅。慢慢吃完后，就让电视自己在那里放着，宋白呆呆坐了一个钟头。
10点多，宋母发来视频通话，宋白打开聊了一会儿外婆舅舅阿姨表弟妹等，最后母女两人笑着互道了新年快乐。挂断视频已经快11点了，凌晨总算上场了，搭档该卫视热播剧里与他组CP的女演员，连唱里面的两首插曲。宋白调大了一格音量，凌晨实际高瘦，上镜反而看上去挺壮的。
宋白一看手机，各个群里正漫天发红包抢红包。宋白默默逐一点开捡个漏，竟然有一个抢到八百多块，手气最佳，心里十分窃喜了一下，虽然没吃什么正经年夜饭，但是这个红包一点，心情顿时嗨起来了。其他群里也都有一百上下的，大多都是王晋文和燕于飞发的。
宋白留意看了一下，抢到八百多那个是王晋文发在梦寐传媒员工群里的，每个人都能抢到，宋白是最后一个领的，没想到成了手气最佳。
宋白也封了一个大红包给宋母。宋母收了后，又还了一个红包给宋白。一来一回，宋白一分钱也没送出去，还多进账了几块。
宋白赶在12点前洗完澡出来，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到7点，半睡半醒。再回床上睡又睡不着了，索性就起来了。
新年第一天大晴天，宋白想精神十足地迎接新的一年，认真洗漱，换上双十一时网购的新衣服，难得地化了点妆，准备出去逛逛见见人气。
吃早餐的时候，宋白看到热搜榜第二：王晋文携新欢纵情歌舞伎町。点进去一看，是路人偶遇王晋文带新欢去东京歌舞伎町长见识，偷拍的照片昏暗模糊，不过还是不难认出事件男主角。宋白看后轻轻一笑，放下手机，继续大嚼大吃。
骑单车出去逛了一圈，四处装饰结彩，宋白觉得也没什么意思。路过百货大楼买了个冰激凌，一个人慢慢边走边吃了。又到喜欢的咖啡店打包了好几份不一样的甜品和一杯香草拿铁加奶油，再骑上车心满意足手脚都暖了。
回到小区楼下，宋白想起昨晚回公司拿的书还在车上准备去拿。宋白把车停在小区公共健身区域旁边的停车位上，驾驶座挨着一个长凳。宋白走近了打眼看到长凳上面竟然躺了人，惊了一下。没细看，宋白马上脚步轻快退了回来，也不想再去车上拿书了怕开关车门引来注意，匆匆上楼。
刚进电梯，电梯门刚要合上就被外面的人又按开了。宋白一脸惊讶看着凌晨顶着一张疲惫冰冷的脸进来往电梯按键边上一靠，身后还背着一个好像是吉他的东西。宋白完全没想到，凌晨眯着眼斜视宋白说：“彩排。”
宋白一脸懵：“嗯？”
凌晨表情不耐烦一摇头说：“你的小才艺啊，这才五天了昂。你不提前彩排一下儿。到时候真当着底下一百来号人就搁那儿，杵着？”说完还一脸嫌弃的样子。
宋白没想到还要这么当真，也刚刚知道年会有一百来号人：“你今天来跟我彩排？”
凌晨好像困得不行，闭着眼睛点点头。
“你过年不回家了？”宋白又问。
“去年回过了，今年不回了。”凌晨半开玩笑说。
电梯门一开，两人一同出门、进门。凌晨把背上的庞然大物小心竖在墙角，脱了大衣甩在单人沙发背上，再把自己歪倒在长沙发上说：“给我来点什么吃的，我是又饿又困。春晚直播完就从杭州飞回来，直接就往你这儿来了。你不能不管昂。”
宋白刚放下手里的东西，问：“刚才买了几份甜点，你要吗？”
凌晨听了挣扎着起身走到餐桌边上看，拿了一份红丝绒，顺便拿了宋白的热咖啡喝了一口，眯着眼睛嘴里啧了一声说：“这个好。”
凌晨看着宋白笑笑走到橱柜旁边拿出咖啡粉、滤纸、玻璃滤杯和一个……好像中学上化学实验课的时候用的铁架台，上面固定着一个大铁圈，宋白用来放玻璃滤杯。凌晨看着她从容烧水、舀咖啡粉和拿杯子，水开后晾了几分钟再冲咖啡，加了牛奶和糖。
“给我也来一杯。”凌晨说。
“会比你这个味道淡很多，你还要吗？”宋白微笑问他。
“要。”凌晨一歪头笑说。
宋白又拿出一个马克杯给他也冲了一杯，又拿了赤砂糖和牛奶到餐桌上给凌晨说：“自己加糖和牛奶。”
接着宋白拉开椅子坐在凌晨对面，打开一个甜品盒，是瑞士卷，也高高兴兴吃了起来，有人陪总是好的。
吃完，凌晨就说要看看宋白手机里的歌单。宋白打开音乐App的本地音乐给他看。凌晨一看里面有500多首歌，中英文各占一半，基本上就是流行音乐和民谣两种类型。
“这个吧，这个。我弹你唱。”凌晨把宋白的手机放在桌上，点开屏幕上的一首。
宋白马上摇摇头：“这个节奏我跟不上，一口气唱不了那么多句。”宋白又想了一下，点开了另一首说：“这首好不好？这个是合唱的，你弹你唱，我跟着哼哼就行。”
两个人相对坐着，喝着咖啡，吃着甜品，听着一首歌。
认真地老去-曹方&张希
词：张希&曹方
曲：张希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
到清晨才能入睡
也忘了什么叫做结尾
又有谁在乎呢
凌晨三点的窗前
播放着那段时光
有一个骄傲的少年
隐藏他的青春
不如让我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