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一场雪下了几天，瑾亿终日坐在窗前看着雪花纷纷扬扬的样子出神了。眼看着预产期越来越久了，她也不好四处奔波了，只好终日在这房间里百无聊赖。彧蓁不知道去了哪里，终日不见人影。彧辰这几日因朝中有事，去了趟江南，所以瑾亿就愈发无聊了。正当她看这漫天飞舞看得赏心悦目之际，门外有宫人传报。瑾亿瞧了眼走进来的奴婢，认出了她正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翠红。翠红福了福身，不同于以往的嚣张，万分恭敬地说：“赵美人吉祥，皇后娘娘请你过去。她在景仁宫等你。”
素兰听了，心里有点慌，眼下太子殿下不在东宫，皇后娘娘托人来请，必然不会是好事情。她拉了拉瑾亿的衣袖，示意瑾亿莫要答应下来。瑾亿自从上回在景仁宫吃了亏，自然是警醒了三分。她假装咳嗽了几声，素兰见状，便顺势轻轻拍了拍瑾亿的后背，递了杯茶过去，说道：“美人，你这风寒怎么现在还不见好啊？赶紧去趟趟罢。”瑾亿抿了几口茶，难为情地对翠红说道：“我这几日身体不适，怕去了景仁宫会感染了皇后娘娘。若是不小心损了皇后娘娘的玉体，臣妾便是罪该万死啊！劳烦嬷嬷回去帮我赔个不是，他日，我风寒好了，必登门道歉。”戏演到这份上，翠红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悻悻退了下去。
又是有惊无险一场。瑾亿想起了彧辰走之前对自己的千叮嘱万嘱咐，她摸了摸肚子，这里面究竟是儿是女。那日，她听着顾彧辰口口声声说我儿我儿，便不由得来气，甩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又知道这里面的是儿子了？万一，她是女儿呢？是女儿你就不要了？真是重男轻女，依我看，女儿会更好，贴心。”顾彧辰看着她那副生气的样子，弹了弹她的额头，说道：“女儿也好，女儿我也喜欢。只是，多了个儿子，便多了个人保护你，不更好？”“才不是，”瑾亿摸了摸被弹的地方，“你就是重男轻女，你们这里的男人都是重男轻女。”眼看着瑾亿越说越激动，顾彧辰只好顺着她，叹了口气，说道：“夫人，你说得对，是为夫错了。”瑾亿这下子才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们也许发现了又或者没有发现，原本沉稳的瑾亿开始变得孩子气了，原本傲慢的顾彧辰开始学会了服软。
“素兰，”瑾亿有点忧虑，“我怕是景仁宫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美人就要临盆了，这肚子里的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孙子，她应该不会怎么样。美人且放宽心。”素兰宽慰着她。听着素兰的话，瑾亿想想也是，朝中多以太子殿下尚无所出做文章，如今自己将要诞下子嗣，皇后娘娘理应开心才是。是自己的防心太重了，所谓虎毒不食子，皇后娘娘即便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的。本着这样的想法，又过了几日，翠红又来请，瑾亿知道逃不过了，便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应了约。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在素兰的搀扶下，瑾亿还是福了身，皇后一反往常，忙赐座了。瑾亿正想着果然是孩子的威力大的时候，皇后娘娘便问了：“美人啊，本宫听闻，是你治好了辰儿的脚疾。”瑾亿笑着点点头，难道是皇后娘娘要赏赐自己？皇后娘娘又问道：“本宫对医术颇感兴趣，还望美人告知本宫如何做到的。”瑾亿没想那么多，便粗略地说了一通，以前她看过医书，这个世界应该也有外科手术的。不料，她的这番话却惹得皇后娘娘瞪大了眼珠子，皇后娘娘指着瑾亿，大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画风变得也太快了，素兰也吓得脸色苍白了，她大概知道了些什么。只有瑾亿不知所以然，只好问道：“我是东宫的赵美人啊。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外科手术是妖术，害人无数。”皇后娘娘指着瑾亿，“苻国禁止妖术，你是苏湖先生的弟子，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私自练妖术，是想做些什么勾当？”这就是所谓的倒打一耙吧。
瑾亿一头雾水，都怪自己私底下没有好好了解这里的民风民俗，她突然间想起顾彧辰曾经叮嘱自己切莫谈外科手术的事情。那时候不明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今日。这皇后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定不会轻易放过了。可是自己怀有身孕，她应该不敢轻举妄动。瑾亿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素兰下跪替她求饶了起来。“皇后娘娘，”瑾亿说，“外科手术并不是妖术，它是可以救命的。太子殿下就是靠它才保住了性命。”瑾亿岿然不动的阵势让皇后娘娘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女人也是般，她怔了一下，拍了下桌子以掩盖自己的情绪，叱喝道：“你这妖女，竟然知错不改。看来是故意而为之，幸亏我辰儿命大，不然定让你伤害了性命。”
看样子，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与其服软继续被侮辱，不如硬气到底。瑾亿稳住了阵脚，说道：“臣妾不知道臣妾犯了什么罪。”
“你是那个女人，”皇后娘娘慌了，一个女人的影子浮上脑海，“你，你......”翠红一看自己娘娘失态了，忙扶住了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娘娘，切莫出破绽。”皇后娘娘被这话点醒了，知道了自己差点自乱阵脚，眼下心未平，也不好继续问道，只好打发下人把瑾亿先关押。
“娘娘，”翠红端来一碗安神药，“娘娘今日这般激动，所为何事？”皇后娘娘抓住了她的手，惊恐地说道：“翠红，那赵美人像极了那个女人。”翠红仔细揣摩了她的话，问道：“娘娘，你是说欧阳晴？外科世家的欧阳晴？”“就是那个女人，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不难看出，一直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是真的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