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从长计议

内斗，果然是千百年来，人类历史的主旋律啊！苏荻刚刚接任这巡检一职，就遭遇到了来自同僚的恶意。
还好，在来知州衙门的路上，苏荻找徐文龙恶补了一下知州衙门的主要官吏和相关职责，要不然，面对这声质问，还有点不好出招了！
既然对方是负责练兵和军械的，而你要老子去送死，那好啊！你先给我把人手和兵甲准备好！
那吴都监见苏荻一副少年模样，听到自己要他去送死的话，还当他会血气方刚地跟自己顶牛，自己便乘机将畏战的招牌挂到他脖子上，谁想，这小子，竟然反手，就把这球推了回来……
出兵当然要有兵才能出，莱州的兵，名额倒是有千人，可有差不多一半被吃了空饷，只有名字没有人。剩下的五百多人，又有将近一半，是老弱病残，只能是做做洒扫之类的杂役，能上阵作战的，也就是三百不到……而这两百多人，已经在前面两次剿匪中，被死伤好几十，还有因为丢失兵甲而不敢回营的，又散了几十，让这宝贵的三百不到的数字，又短了将近一百！现在，满打满算，不到两百人了！这点人，要是再派出去了，那这城池还要不要守了？城池一空，强人若是真的攻城，在场诸位，怕是都要挨刀了！
那吴都监脸上一黑，不理会苏荻，却朝赵明诚拱手道：“禀知州，城中兵力守城尚且不够，无法派兵出城！”
赵明诚一听守城的兵力不够了，连忙也点头道：“城中兵力不足，恐怕没有兵卒出城。”
啊！赵明诚啊赵明诚！你是知州啊！怎么对属下的话，有一句听一句？你果然是金石专家啊！那你好好地待在家里研究金石不好吗？为何要来莱州做知州？竟然难怪会做出临场招巡检的荒唐事来！
不过，现在苏荻正需要这巡检的职位，倒是不能去怼赵明诚，而是朝吴都监冷笑道：“吴都监的意思是，让吴某人，一个人杀到海仓镇，然后把项上人头，献给强人？”
“你不是能把王霸天都给杀了吗？还怕区区几个梁山水匪？”
“王霸天不过为害一州，梁山水匪流毒两路，岂能相提并论？”
“都是贼、都是匪，有什么不同？！”吴都监阴恻恻地看了一眼苏荻，又幽怨地看了一眼赵明诚。
顺着吴都监的视线，苏荻也忍不住在赵明诚脸上扫了一眼……原来，这症结，果然还是在赵明诚身上啊！赵明诚只是一个纯粹的文人，了解世界，都是通过书面的文字：巨盗、恶贼、水匪……确实差不多嘛！他这治政水平，真心不怎么样啊！
唉……指望不上赵明诚了！
当即，苏荻改换了思路：“莱州官兵足有千人之多，即便留下五百守城，也有五百可以出城……何来的兵力不够之说？！”
吴都监那张黑脸刷地一下，更黑了……莱州官兵要是真有千人，那靠人堆人，也能把那十几个强人给耗死！可问题是，有吗？有吗？有吗？！
“前两任巡检兵败，州兵战损严重！”
“战损严重？一共就战损了一百不到，何来严重之说？”苏荻鼻子一哼，“就算损失了一百，那还有九百！留下五百守城，给某四百，海仓镇强人，一举可下！”
吴都监正要反驳，突然，赵明诚插话了：“既是如此，便请吴都监发兵四百，苏巡检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剿灭海仓镇强人！”
刚刚还给吴都监上了一记助攻的赵明诚，调头过来，就是在他脑袋上踩了一脚……他这是左右开弓，两边得罪人啊……
既然赵明诚这么说了，苏荻怎么不补刀：“兵甲、弓矢、出征的赏钱，还请不要短少了！”
“没有！”要兵没有，要命一条！吴都监狠狠地挖了一眼苏荻，再又幽怨地转向赵明诚，“府库早就空了，知州也是知道的……”
这是把帐算到赵明诚头上来了……赵明诚连忙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没想到，赵明诚，竟然这般没胆识……苏荻也不去指望赵明诚，继续跟吴都监刚：“没钱……那先把人给苏某找齐，也是可以的！”
“没有！”吴都监见赵明诚缩了脖子，说话也硬气了，“你既然能杀王霸天，自然有私兵，还当某是傻子不成？！”
“哼……乡民自卫，岂能为兵？”苏荻冷哼一声，“若是无兵，某也不为难你，某去青州找京东东路的巡检使要，总成了吧！”
“那是最好……”这当儿，赵明诚好死不死突然又冒出一句……
“不可……”话还没说完，在场足有四五个官员同时出声打断了赵明诚的话。
“有何不可？莱州疲惫，向青州求助，难道不是正理？”赵明诚很是不解地问道。
唉……这个单纯的人啊，你为何不回你的书房做你的学术研究？苏荻若是去青州找巡检使求助，那莱州吃空额的盖子不就穿了吗？虽说各州各县，都在吃空额，可是大家谁不是假作看不见？这个盖子若是揭了，苏荻自然是无事，可在场的众人，却是不知多少人要脑袋搬家啊！
“你敢……”众人没法跟赵明诚解释其中利害，只能齐齐威逼苏荻，“你不怕犯众怒？！”
“你们逼我去死，我还怕什么？！”苏荻狠狠地在周围的那群官吏脸上扫过，一副滚刀肉的架势。
“苏巡检！你说这话做什么！”这是，一直没出声的一名长须老者忽然站了出来，对苏荻痛心疾首地说道，“大家只是有几分心急而已，绝无要害你的意思！”说到这里，不待苏荻答话，又走到那吴都监跟前，语重心长地又说道，“你这个武夫！做起事来，只只知道急急急……苏巡检今日上任第一天，你就催他剿匪……苏巡检自然会有疑虑！”
那老者两边都说一声不是，然后才又朝赵明诚躬身作揖道：“赵知州，依老朽之见，剿灭海仓镇强人之任，非苏巡检莫属……但……此刻强人气势正旺，让苏巡检冒然撞过去，定然讨不了好！不若从长计议？！”
和稀泥的来了……苏荻当即暂时不再说话，静候那人接下来要如何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