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八、时间的馈赠

同一天的早上，茯苓正在酣睡，突然有个东西捏了捏她的鼻子。她的手灵巧地抓住了这个东西，是一只粗大的手，这只手顺手将她从床上拎起，“起床呀，懒虫，要迟到了。”
“不嘛，我没睡好”茯苓一翻身又睡了过去，只觉得眼前一片耀眼的光芒刺着她的眼睛。
“干什么吗？”茯苓嘟囔着，一边不情愿地穿上衣服起身洗漱。客厅里早就灯火通明。茯苓在餐桌边坐下，一杯开水，和一碗精致的面条，黄白相间的煎鸡蛋，碧绿的小葱，雪白的面条。茯苓坐下，喝了一小口水，水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也不烫。面条应该刚刚从锅里捞出来，还散发这阵阵热气。挑起一筷子到嘴里，鲜香扑鼻。茯苓惊喜地问：“鸡汤面？”
“嗯”
“你今天早上炖的鸡汤？”
“哪里？昨天晚上就熬好了。”
“昨晚怎么没见你熬汤？”
“我熬汤的时候，你早就上床睡了。”
“哦”
茯苓吃完饭，和她老公郝忠两人开车一起上班去了。郝忠每次先送了她去上班，然后再去上班，晚上下班后，先接了茯苓，然后一起回家。这样的日子一起已经九年了。
九年前，茯苓抱着试试的态度上了某知名婚恋网站，很久以后她自己都忘记这件事情了。有一天，她的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打开邮件，她看见了一张无比憨厚的脸。经过一段时间的聊天，她决定冒险去见他。在她约定的一家咖啡厅里，她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叫郝忠的男人，知道了这个男人因为和前妻两地分居时间太久离异，无房，收入不高但是稳定，有一个男孩归前妻抚养。茯苓在查看了郝忠的离婚证，见过他的同事和儿子后，开始了正式的交往。交往了一段时间，彼此都觉得还靠谱，茯苓又带着和焕焕一次吃了几次饭，从一开始不熟悉到焕焕对郝忠居然有点依依不舍。茯苓算是下了决心带着郝忠见了父母，再然后，两家的亲戚彼此见了面，吃了饭，也就算正式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这九年来，郝忠陪着茯苓度过了茯爸爸去世的艰难时刻，帮着茯苓照顾正处于青春期的焕焕顺利地完成了初中、高中的学业。茯苓也将郝忠考上了大学的儿子郝文接到了自己家里。两个孩子居然能够互相包容，睡上下铺，哥哥弟弟地叫得挺亲热。
2017年，茯苓眼见实体店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和孔燕商量后将几家鞋店的货全部处理掉，门面也全部转手了。茯苓也在一家文化传媒公司找了一个财务的职位，过起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在日常相处中，茯苓和郝忠发现彼此有着共同的习惯，宅家，没事的时候喜欢哼哼歌，自从郝忠来到茯苓家里后，家里做饭、洗碗一类的杂事从来不要茯苓插手，在茯苓的影响下，郝忠从一个做饭小白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厨艺高手，煎炒烹炸，样样精通。两个人没事的时候总是讨论做点什么菜。日子虽然清苦，但是也有滋有味。
当晚，两人回到家里，发现焕焕已经到家了。
“你吃饭了吗？”茯苓惊喜地问
“吃了。”
“在奶奶家吃的？”
“没有，爸爸带我到外头随便吃了点。”
“奶奶还好不？”
“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什么”
“只是她马上要一个人住了”
“为什么你雯雯姐姐呢”
“雯雯姐姐要和她男朋友搬到新房里去住了。”
“那你姑姑呢？”
“不知道，没看见。”
茯苓突然想起来，焕焕的大姑爷得了肝癌，已经早就没和郑喜全住了。
“那你爸爸说打算怎么安排奶娘？难道就让八十岁的奶奶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
“爸爸说奶奶想一个人住。”
“奶奶想一个人住？她以前不是和我住了有十几年？她这么老了，怎么会想一个人住了。”茯苓有点失态地说。
“也许，你爸爸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件事情妈妈也不方便去管，你爸爸怎么做我管不了，但是奶奶你是有责任去照顾的。”
“嗯”
“你知道吗？人生除了权利更多的是义务和责任。你要有本领赚到钱，才能真正照顾好你的家人，假如你现在有钱，你虽然不能经常陪着奶奶，但是可以给她买一套好一点的房子，请个保姆陪陪她。你有空了也要多陪奶奶。”
“嗯，等我这几天和同学搞完聚会，年前我再去陪陪奶奶。”
“好孩子。”茯苓欣慰地摸了摸焕焕的头
“那妈妈一会就去和同学聚会了。”
“嗯”
“对了，以后妈妈老了你可不能把妈妈一个人丢在一边不管哦。”
“知道了，不会的。”
“所以你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心地善良，志同道合，能和你一起成长的姑娘。”
“知道了，妈妈。”焕焕稚嫩的脸上有了害羞的神情。
不一会，焕焕换上了新买的白色外头和黑色的套头内搭，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记得早点回家。”
“嗯”
睡觉前，茯苓的好友圈里收到一个新的状态，她的好友程之焕发了一个新的说说，里面是一张照片，她的儿子焕焕和一群年貌相当的男孩子坐在一个桌子面前，开心地比，坐在最前面的焕焕笑得如此灿烂，一瞬间融化了茯苓的心。她想起了茯烟的那句话：“一个家庭比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孩子教育得好不好。”
是的，得到就是失去，失去也是得到。茯苓所有得到的，失去的，在焕焕这一刻的笑容里都得到了答案。时间给了她最好的馈赠。
云淡风轻路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