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关于那本资料书是谁的，还在如火如荼的讨论着，却没有寻到半丝蛛丝马迹。
直到打铃了，三个人才从挤堆各自回了座位。
“下节什么课？”林清雅没抄课表，翻来翻去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课本。
顾初辞比她先一步拿出语文书，摆在桌面，对她说，“语文。”
趁着语文老师没来，她问道，“能不能借下你的数学答题卡？”
“你干什么用？”他说着，已经从抽屉里面拿出了数学答题卡和试卷，推过了三八线，递给她。
“谢谢。”林清雅拿着他的答题卡跟自己的答题卡对照，
她皱起眉，“不应该啊，你又要打工，成绩还怎么维持得这么好？”
顾初辞眼光暗淡，良久才道，“只有读书，才能收获知识，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才有资格，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浅淡的余光，远远的看了那张课前聊天笑颜如花的脸颊。
他藏下了自己的心思，默默的说，“我想以后，可以焕然一新的去喜欢一个人，而不是抬不起头的去暗恋一个人全身都带着光的女孩……”
抬眼，语文老师已经进来了，心情貌似不太好。
她满脸阴郁的讲解着月考的试题，说到作文，彻底绷不住了要开骂了。
林清雅单独被她当着全班的人面前点出来，点名批评。
成绩不错的学生，她向来悉心栽培，教的好，她脸上也有光。
语文老师叹息一声，“好了，林同学坐下吧，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班级上，最不缺幸灾乐祸的人。
语文老师敲了敲桌子，结束了喋喋不休的讨论声，“还有我们总是有那么几个人拖我们班后退，至于那些人，我也没不点名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至于得到什么个成绩，这就是你们不努力学习的后果，今晚把卷子拿回去让家长在分数旁边签名交上来我检查，要是谁不签，明天我挨个打电话给家长，让她亲自到学校来签……”
下课后，林清雅拽着106的语文卷子去到语文老师办公室。
语文老师刚回到办公室，喝了口水，坐着等她过来。
林清雅敲了敲办公室门，打了声报告，走到语文老师的办公桌。
“老师……”
“把卷子给我吧。”语文老师拿过她的卷子，她的作文只打了十五分。
她皱着眉，“林同学，你最近这语文成绩退步得离谱。”
林清雅低着头，“我会更加督促自己的。”
语文老师皱着的眉目逐渐加深，咬字都重了些，“清雅啊，这作文，你不至于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你作文一向都是写得不错，怎么会写着写着就离题了？”
她接着说，“好在这次批改作文是我，多多少少我都会放松些，如果换做其他老师，就你这篇牛头不对马嘴，十分都拿不到。”
“李老师，你学生怎么你了，这么大火气？”数学老师很合适宜的出现，缓解了她的尴尬的处境。
“你先回去吧。”语文老师皱了皱眉头，把试卷还给她，又再次跟她说，“下次要注意点。”
“谢谢老师……”林清雅拿着试卷，低着头走出来令人压抑的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下了综合楼，走到综合楼和教学楼对接的长汀走廊。
长汀走廊，屋檐上围，爬满了一年四季都爬满的紫藤萝。
林清雅坐在走廊边沿上，低头看着，105分的语文分数。
心里想着，怎么才能躲过今晚的鸡毛掸子。
数学进步了，语文又退步了，关键还是要给家长签名。
她语文从来没有低于130，虽然这次是不痛不痒的月考，一到家长面前，就是天大的事了。
“唉……”林清雅坐着，低头唉声叹气，眉宇的愁绪挥之不去。
刚想起身，遇到了迎面走来的牧晓松。
“呦？”牧晓松凑到她身旁，跟着她身后，“你怎么一个人？”
“你不也是一个人？”林清雅反问他。
“谁跟你说我一个人？”牧晓松笑嘻嘻的看着她笑，“我旁边站着的你不是人？”
林清雅翻了一个白眼，不在理会他。
林清雅懒得跟她浪费唇舌，走的更快了。
“你走那么快干嘛？”牧晓松跟上她迈得很快的步子，一遍在她耳边喋喋不休，“我又不是阿辰，你至于那么怕是吗？”
“谁跟你说我怕他？”林清雅蓦然停下了脚步。
刚停下来，牧晓松注意到她手上拿着的卷子，不顾她同意就一手抢过。
“还我。”林清雅气急败坏。
牧晓松把卷子刻意举得很高，不让她容易拿到，他咧着嘴嘲笑她矮，“你拿啊，拿到我就还给你。”
“你不要太过分了。”林清雅恼羞成怒，拳头握成圆形。
牧晓松丝毫不用怕会惹哭她，继续举的很高，挑逗道，“我就过分你能怎么滴？”
林清雅眉头一皱，满目冰冷的看着他，“你还不还？”
他继续保持着最终的姿势，把卷子举的很高，倔强的说，“不还。”
他换个手，继续嘲笑着，“卧槽，我这随随便便写的作文都比你高分，你写的密密麻麻才十几分？真是笑死我。”
林清雅本来就因为作文这件事闷闷不乐，顿时怒火被一触即发，一字一句的厉声道，“我再说一次，还给我。”
“还真别说，你生气还挺逗比的。”牧晓松没有丝毫要还给她的意思，满脸的嘲笑和戏弄。
林清雅实在是忍无可忍，随地爆发，狠狠的踹了一脚他膝盖。
他放开了卷子，弓着身子抱着膝盖呻吟。
卷子被他拿不稳，掉在了地上。
林清雅捡起卷子，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你身后有鬼吗？”牧晓松沉浸于戏弄她的快乐之中，肯定不会轻易的放她走。
他踉踉跄跄的跟上去，林清雅却蓦然的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
跟着身后的牧晓松本可以站稳，却故意往林清雅身上扑……
还没等林清雅转身，樊一辰已经出现，把扑在自己身上的牧晓松粗暴的扔出去。
“阿辰，轻点。”牧晓松捂着心口，埋怨道。
樊一辰冷冷的看着他，一眼就洞穿了他藏着的龌龊心思，挑眉道，“撞得舒服吗？”
牧晓松闻之色变，讪讪道，“阿辰这你可就误会我了，不过还好你出现得及时，不然我就真的扑地上了。”
“是吗？”樊一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听着声音，林清雅蓦然转身，对上樊一辰冷漠的双眸毫无波澜。
两人目光对视着，却谁也不说话的尴尬着。
他犀利的目光，先她一步柔和了下来，眉宇间，变得很温柔……
顿时，风似乎找准时机，带走他手中的卷子随着风吹走了。
林清雅急了，收回了目光，跑着去追试卷。
樊一辰微微蹙眉，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他放大的瞳孔，逐渐缩得很狭窄，瞳孔中只能投射出来的她，一步步的，从他的目光之中，她走了出去……
“阿辰？”牧晓松走过来，撞了下他胳膊，“都说了，林清雅不喜欢你，你喜欢她有毛用？”
“是啊，她连我都看不上，你凭什么觉得，你会引起他的注意力？”他低下了头，带着强撑出来逞强，强颜欢笑来掩饰自己很轻易被人看出的失望。
牧晓松脸上的笑意逐渐暗淡下来，却还是为自己辩驳，死不承认，“阿辰，你怎么跟个女的一样疑神疑鬼的？你喜欢的妞，我敢跟你抢么？”
樊一辰冷笑道，“敢不敢我不敢保证，但是有一点，你暴露得太明显。”
牧晓松眯着眼打量他，“阿辰你什么意思？”
樊一辰双手插进裤兜，懒洋洋的从她身旁越过，侧目余光打量着他，“我倒贴她都不稀罕，何况你还原价售卖的坐地起价。”
原地，徒留牧晓松站立如松，思索着樊一辰那句话。
傍晚时分，林清雅放学走得很慢，想起那张要签名的卷子，她就不能平静。
她思索着，该怎么跟林舒兰开口。
全家都对于她的学习寄予厚望，语文向来是她强项，她不是怕被打，而是她最怕看到家人失望的眼神。
“唉……”走着走着，林清雅寻了个长椅，坐着，拿出了书包里面没有达到优秀的语文卷子，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签字签哪科不好，非得要签考得不好的语文。
正智唉声叹气的时候，一个长得很软糯的小女孩声音闯入了她的视线。
他举着一坨黑色的棉花糖，递给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对她说，“姐姐，不要伤心难过了，有个哥哥说你笑起来很好看，要一直开心下去。”
“你这是？”林清雅本不想接过她手上的棒棒糖，奈何她非要她手下。
棉花糖递给她，小女孩对她烂漫一笑，对她说，“姐姐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要一直一直开心下去吖！”
“哎……”林清雅叫不住跑的很快的她，手上拿着一坨黑色的棉花糖，塞进嘴里，是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味。
小女孩跑到樊一辰面前，对他说，“哥哥，棉花糖我已经送过去了。”
“真棒。”樊一辰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颊，把刚点的巧克力味奶茶递给她，“能不能在帮哥哥一个忙，把这杯奶茶拿给刚刚那个姐姐，哥哥就请你吃肯德基。”
小女孩疑惑的眨着大眼睛，“哥哥不是才送给姐姐棉花糖吗？为什么还要送奶茶？”
他带着笑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情，眉梢柔和，“哥哥担心，她单吃棉花糖有点干，要喝点水。”
他接着说，“能不能在帮哥哥这个忙？”
小女孩满脸羡慕，抬起头问，“哥哥是喜欢那个姐姐吗？”
樊一辰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哥哥骗人。”小女孩眉头一皱，“哥哥看姐姐的眼神，就像是我爸爸看妈妈那样，眼睛里面是带着笑的。”
“我有这么明显吗？”樊一辰眨着眼，“我怎么看不到？”
小女孩翻了个大白眼，“哥哥为什么不自己去？”
他半蹲着身子，跟她视线平齐，很认真的对她说，“因为哥哥惹她生气了，那个姐姐看到我就会生气，我不想让她生气，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她，所以你一定会帮哥哥这个忙的，对不对？”
小女孩点点头，“我一定会帮哥哥的。”
樊一辰揉了揉她柔和的头发，对她低声道，“那你能不能不要告诉那个姐姐，不然她一定不会收下这杯奶茶，棉花糖卡喉咙很难受的……”
他催促着她，“快去吧，不然那个姐姐等一下就走了。”
小女孩撒腿跑过去，把奶茶递给林清雅，仰起头眨着泪眼，摇晃着她的衣角，“姐姐，这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给你的，他还让我不要告诉你，你能不能不要生那个哥哥的气了……”
“那个小哥哥？”林清雅问她，顺着她的手势指过去，却空无一人。
小女孩摸着头，“怎么不见了？”
她嚎啕大哭，“哥哥说好要请我吃肯德基的……”
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弄哭了小孩。
人群中的大妈看不过去了，站出来指责，“你这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多大了，心眼这么多还搞哭孩子？”
“我……”林清雅刚想辩驳，小女孩越哭越大声。
她进退两难，大妈继续数落着她，“姑娘，你读书都读个什么鬼？就是研究怎么弄哭小孩的吗？”
“你看见我弄哭她了吗？”林清雅壮着胆跟她理论。
大妈一副要教训她的样子，叉着腰伸出手指着她，“你谁家的孩子？这么没规没矩？你家就是这么教养孩子跟长辈这么说话的吗？”
路人越来越多，和哪位大妈统一战线，劈头盖脸的加入阵营一人一句的数落着她。
林清雅百口莫辩，进退两难，被人骂的狗血淋头，头都臭了。
她果断的拉起小女孩的手，低声哄道，“别哭了，我带你去吃肯德基。”
小女孩开怀一笑，不哭不闹了。
那天，林清雅拿出了一个月的零花钱，请一个来路不明，毫不相识的小女孩吃了一顿免费的肯德基。
林清雅全程没有吃到一丝一毫，就看着她自己一个人吃了脆皮炸鸡，鸡块，薯条，可乐，香芋饼……
足足花了她一个月的零花钱，她零花钱还每个月只有卑微的两百块钱。
但是，去结账的时候，总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服务员微笑道，“美女，一共是215，请问你是现金还是支付宝支付？”
林清雅僵住了，急急忙忙找熟人借钱。
服务员有些不耐烦，再次微笑道，“美女，本店支持支付宝以及微信支付，或者现金。”
“稍等一下。”林清雅反复盯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都没有人回消息。
小女孩扯了扯她衣角，眨着大眼睛，“姐姐钱不够吗？”
林清雅低头，低声道，“还不是怪你，点那么多，又吃不完。”
小女孩眨着单纯的大眼睛，无辜道，“可是，姐姐说请我的呀，姐姐又没有说规定多少钱？”
“你……”林清雅哑口无声，欲哭无泪啊。
“姐姐等我一下。”
“你干嘛去？”林清雅急了，这小屁孩不会留她一个人自生自灭吧？
小女孩看到了招手中的樊一辰，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哥哥有钱吗？”
“有。”他点头道。
林清雅慌乱之中，看到了正在付钱的樊一辰。
付完钱，他低头看了一眼林清雅，把微信二维码展露在她面前，“还钱。”
林清雅蹙眉，“给我收款二维码。”
樊一辰唇角飞扬，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哪那么多要求？”
林清雅加了他微信，“我先转你两百块钱吧，剩下十五块我晚上还。”
“我要分期付款。”他坚决道。
林清雅蹙着的眉头加深了，“为什么非得分期付款？一次性付清不行吗？各不亏欠，两清。”
他眉宇坚决，再次道，“我就是要分，分期付款，不然我就不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