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入魔

“想跑，没那么容易。凤仙儿，给我烧，我要它悔不当初。”青冥丢下一句话，人已经到了小红蛇所在之处。
她气食梦花，心中不再存有半点怜惜。同是妖类，她深知修行不易。但它不应该伤了小红，更不应该触碰她的逆鳞。她这一生，最珍惜的人，在她跟前没了吸呼，而她在乎的人，又再一次在她前面失去了知觉，不知是死是活。
她这些年来辛苦化解小红身上的魔气，眼看就要成功，却让它一个小小的花妖毁于一旦，让她如何不气。敢伤害她的人，她就让它灰飞烟灭。
她生性淡寡，不争不抢，却一而再被人步步紧逼，她躲到这儿来，已是最大的退让。却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对手。这世上所有的不公，就让她一人承担。小红蛇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承受这一切。谁伤害他，她绝不放过。
凤仙儿本就想将那朵骚包花烧个精光。刚才如果不是因为怕伤着小红蛇，他哪能让它得意这么久。青冥的话正合他意，他脆生生应了一声，身如惊鸿，追着逃命退走的食梦花而去。今天他就要将它连根铲除，省得它日后再害人。它想逃，也已经晚了。
远处不断传来焦臭味。食梦花的香味能让人心神大乱，如今被烧，气味难闻，将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冲散，本来被迷住心神的小动物四处逃散，一片混乱。半空中的黑雾散去不少，空气变得清新起来。
青冥将小红蛇从地上抱起来，想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再将他放下。刚才的乱战，四处都是食梦花的碎片，蓝色的粘稠液随处可见，恶臭味让人难受不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山洼没有粘染恶臭，她赶紧将小红蛇放下来，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小红，小红！醒醒，姑奶奶来了。你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青冥坐到他的身旁，食指点着他的额头，探向他的神智。奇怪的是，他的脑子里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看到。那里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往更深处扯去。青冥吓得收回手，担忧地看着小红蛇。这个时候，定魂咒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他的灵魂，已经不在这具肉身上了。
坏了，他的肉身已经完全被魔气霸占，神智已经被吞噬，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她心中慌乱，已是六神无主。她紧紧抓住小红蛇的手，轻轻呼唤他的名字，并不停地说着他们两人相处过的点点滴滴。可小红蛇依然毫无动静。
凤仙儿一路找来，终于找到了青冥。他神情愉悦，眉飞色舞，一扫刚才的窝囊。“冥姐姐，冥姐姐，你是没看到，哈哈，我把那破花的根都给烧成了灰，它这辈子算是完了。”
“干得好！咱们快离开这儿，小红情况不是很好，得赶紧回去。”
…
青冥话音刚落，凤仙儿脸色大变，一声惊呼：“冥姐姐小心！”
她回头一看，痛心疾首。小红蛇醒了。又可以说原来的小红蛇再也没有睡过来。他全身上下，被黑气团团环绕，双眼血红，眼里已经再也没有了神采。在他的眼里，看不见青冥，看不见凤仙儿，甚至，他连自己是谁都已经不知道了。
此时的他，一头长发飞扬，脸白如雪，身上原本是红色的衣服，也已经变成了黑色。他，小红蛇，彻底变成了一条小黑蛇。他的眼珠不再转动，身体木然，像个木偶，没有了自我意识，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小红，小红！”青冥喊得撕心裂肺。她的小红不见了。不要，把她的小红还回来！
青冥掌风突然而至，拍向小红蛇的头顶。这个小红，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她要将他打出去，不能再让他占着小红的身体。凤仙儿伸手想拉住她，为时已晚。
小红蛇身上黑气变得更盛，眼中血色闪过，对着青冥拍过来的掌不慌不忙，挥动衣袖，一团黑气向她袭来。那股力量汹涌而至，凤仙儿被波及，身子轻飘飘地，竟摔出十丈之远。他痛呼出声，一时半会儿起不了身。他奶奶的，这力量也太厉害了吧。
“小红，是我。你要杀了我吗？快醒来！”青冥眼泪滴滴滑落。她不忍心伤害他，可他却想置她于死地。上天给她的抉择，让她痛彻心扉。
那股力量来得又急又快，青冥险险躲开，还是被力量扫到，一时心血潮涌，几欲控制不住要冲口而出。从前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姑奶奶”的小屁孩，现在要亲手杀死她，视自己为仇人，这种落差，让她站不住脚，后退两步。她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条红线，眼中的悲怆掩饰不住。
眼前的小红是她再也唤不醒的人。她救不了夏铎，唤不醒小红，斗不过白狐，她的人生到底有多失败。青冥顿时心灰意冷。她出神的刹那，小红蛇已经欺身而至，伸手掐住青冥的脖子，就要将她细嫩的脖子掐碎。
凤仙儿远远看着，想要施救，已是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际，一把剑如游龙般急行而来，朝着小红蛇毫不客气地当头砍下。他松开青冥脖子上的手，挥出一团黑气，将剑缠住。血红的眼睛，毫无感情。此时他只想将世界毁灭，挡他者，都得死。
疾飞而来的剑被黑气甩上空中，却被一道黑影接在手中，紧接着剑锋一转，再朝小红蛇刺来。
青冥轻咳两声，缓过气来。当她看到来人时，急急喊了声：“黑翼，别伤了他。”
“姐姐，你别心软，他已经神智不清，不再是你心中的小红蛇。再不出手，后患无穷。你不忍心，那就交给我！”
这次黑翼无论如何也不会听她的话。这条该死的红皮蛇差点杀了姐姐，不可饶恕。他可没有姐姐那么好说话，要伤害姐姐，先问问他手中的这把伏龙剑。
眼看黑翼和小红蛇战成一团，两团黑气忽上忽下，忽分忽合，青冥站在旁边干着急。此时凤仙儿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她的身边，关心地问道：“冥姐姐，你可有事？”
青冥摇摇头，让他别担心。打成一片的两人，她谁都不希望有事。她恨自己的软弱，到现在还是下不了狠手，刚才被小红蛇掐住脖子时，她心中还有些小庆幸。她想死在他的手中，这样的话，就能追随夏铎而去，早日投胎，不再踏入妖途。有这样的心思，连她都觉得意外。当初，为了小红蛇，她害了夏铎，如今，小红蛇入魔，她竟然有了这种可怕的念头。光想着，她就脸上一阵发热，愧疚难当。
妖异录之青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