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妾室就是下人

自那日霍司慕跟自己告别后，南宫倾城就再也未在院子中听到丫鬟说将军到了。
怠懒了五六日后，也快入了冬，院子中央的合欢树覆满了湿湿的一层，叶儿也落了，倒是一边的梅花长出了几枝来。
“郡主这几日都懒在屋子里不动弹，今日梅花开的好，郡主何不出去瞧瞧？”采薇端着茶水果子走进来，笑问。
南宫倾城依在贵妃榻上，厌厌的，打不起兴趣，只是放下了手里的闲书，随口问道：“这几日，那边还好吗？都未听见什么动静。”
那边，自然是姜姝姜姨娘的院子。
红玉将采薇手中的茶水果子摆在一边，接话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三小姐心中有了中意人选，姜姨娘不让罢了。”
“嗯？”
红玉挥了挥手，让其他人下去，就留了采薇，道：“听说三小姐看上了贺家的公子，虽说贺家不是什么朝廷命官，不过倒和三皇子走得近些。”
南宫倾城吃茶的手一顿，抬眼望向被阳光照射的窗棂：“贺家公子与三皇子走得近？”
“是啊，之前总听说三小姐和三皇子不清不白的，这会子倒成了三小姐看上了贺家哥儿，郡主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采薇问道。
南宫倾城低头拨了拨茶叶，细想起来。
这三皇子是当今贵妃所出，贵妃向来是喜欢孤芳自赏的人，但这个三皇子却有些自傲，若说全像了贵妃，那也是不能够；若说不像，那脑子里的狡猾可跟他的母妃一模一样，先前在皇家面前卖弄是非，直接将反对他的两代老臣送进了内狱，只差一点就闹成了抄家灭门的死罪。
“蹊跷？自是有，只是说不出来罢了。”南宫倾城微微坐起，看着窗外。
“二小姐。”廊外是院中丫鬟的声音，“二夫人差人来唤您过去一趟。”
“放肆，这府中妾室都使唤到正房头上来了？”红玉训斥道，推开房门跨出去，“郡主是嫡房，她一个妾室有什么权力来唤我们小姐过去？叫她快快滚回去。”
“怕是姜姨娘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别忘了皇后娘娘那几十板子是怎么下来的！”红玉怒目骂道。
“你！”来千秋院的，正是姜姝院里的赖妈妈，听见红玉大老远说的这样讽刺，自然是气急了，攥着帕子的手指着红玉，哆哆嗦嗦了老半天，嘴里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倒是赖妈妈身边的小丫鬟发了话：“红玉姐姐这话说的，二夫人虽是妾室，但好歹是家中长辈，生了三小姐的，是二小姐上一头的人，若这些话传出去，二小姐可是要落了个不尊长辈的名头了。”
这话说的不轻不响，恰恰好传遍了整个千秋院，南宫倾城听到了，东厢房的梁嬷嬷自然也是听见了的。
“这丫头，嘴可真伶俐。”南宫倾城垂眸，淡淡开口，“这二房竟也能出这一号人物。”
采薇望着窗外一眼，道：“是赖妈妈的女儿，名唤彩月的。”
南宫倾城笑了笑，倒是意外：“这赖妈妈虽说精明，这女儿也不差，倒是个苗子。”
正说着，梁嬷嬷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这妾室是这么教导下人的？侯府二夫人好大的威风。”
南宫倾城闻言与采薇对视一眼，缓缓站起来，走出门去，便瞧见梁嬷嬷站的直直的，立在廊下，红玉小脸气的红扑扑，想是刚刚也急了眼的。
“梁嬷嬷。”南宫倾城笑着问好。
“郡主，您身为正房嫡女，理应有着管理后院的本事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身为姊妹，郡主也不可太过放纵。”梁嬷嬷沉声正色道。
“嬷嬷说的是，是倾城没有管理妥当。”南宫倾城低下眼帘，“不过这小丫头也没说错，爹爹随着霍将军出征在外，家中自然是二夫人为长辈，倾城虽是嫡女也是小辈，怎么可越过了她去。”
“真是放肆。”梁嬷嬷温怒，“妾室便是妾室，是侯府的下人，就算生了一儿半女也是下人，尊称一声二夫人是给了面儿的，这是嫡女的院子，官家赐的院子匾额，哪里有妾室的下人来此造次！”
“郡主的长辈是侯爷，是仙逝的大夫人，区区二夫人何来的嚣张？”
说着梁嬷嬷唤了自己从宫里带来的两个嬷嬷道：“去，赶出去！”
话落，两位嬷嬷便上前架住赖妈妈和身后的几个丫鬟，连拖带拽的丢出去了千秋院去。
“我是二夫人院儿里的，是掌事的嬷嬷，你们敢赶我！放手！放手！”赖妈妈挣脱不开，被丢了出去，顺带被宫里的嬷嬷踹了两脚。
“滚！”这是向嬷嬷，她冲着赖妈妈踹了一脚，唤小厮赶了出去。
“你，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禀报给二夫人和老夫人！”赖妈妈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忙去了前厅。
向嬷嬷也不是吃素的，听见她这样说，心中了然这其中定有故事，转身回去告诉了梁嬷嬷。
“老夫人？”梁嬷嬷疑惑地看着南宫倾城。
南宫倾城想了想，祖母在她六岁时便重病去了，姜姝虽是读了点书的，但也没有如此大的家室，这老夫人难不成是母亲家的，是外祖母？
“采薇，你去前厅看看。”南宫倾城眯了眯眼，“梁嬷嬷，帮梳洗一番，想是外祖母到了，却被姜姨娘私自接见，赖妈妈故意不告诉我，想着我在外祖母前头出丑。”
“这可怎么好？”红玉急了，“刚刚我们可是把赖妈妈和那几个小丫鬟丢出门的啊，这会子也到了老夫人前告状去了。”
“别慌。”梁嬷嬷安慰道，“老身先前见过这位夫人，她最是嫉恨妾室掌家的，郡主先将自己熟悉好了，挑件素净的衣裳，别带多余的钗环，好好说话即可。”
南宫倾城闻言了然，将发饰上的镶玉凤步摇摘下，换上朴素的白玉兰发簪，换了一身淡色的衣裙，卸下腰间的双面绣香包，披上墨绿夹白的披风。
这一身素净却不失仪态，倒显得更加低调，不像是嫡女的样子了。
“走吧。”南宫倾城扶上红玉的手，“咱们去见见外祖母，这还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她。”